84第8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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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苍穹因繁星未现而显得黯淡时,椒房殿中宫灯交相辉映,缤纷溢彩渐欲迷人眼。
皇帝拦住宫人的通禀,问清皇后何在,他带丞相和随行的总管太监安静寻去。
是为郭四少爷被判褫夺秀才功名以及刑拘百日做惩戒,好歹是皇后的庶弟,皇帝怕皇后会有疙瘩,特带丞相来开解。班丞相宽慰陛下多虑了,皇后娘娘贤德善解人意定然明白,这也不全是场面话,他真觉得郭皇后哪会因这点事就和陛下生分啊。
他们走近被宫灯照耀得流光溢彩的殿阁,尖锐的摔砸破裂声响伴着愤怒的嘶吼犹如暴雨倾盆般砸来:“窝囊废!这个窝囊废活着到底还有什么用啊!
就会拿我和建威侯府摆皇帝威风,就会对霍家卑躬屈膝,一个霍桑柔都能把他吓破胆,他到底还有什么用,废物!这种废物做什么还要活着,他怎么不明日就驾崩算了省得天天碍着我皇儿,他怎么就不能知道像他这种废物就该早死早干净……”
相距两三丈远,皇帝站立的地方犹似被凝固成千尺寒冰。
御前总管太监蒋厚运堪比遭雷劈,惨白脸慌忙跪地之余还保证做到绝对安静。
班丞相被震得头昏脑涨,这真的是郭皇后在咒骂吗,莫非他们从未看明白过郭皇后吗?郭皇后私底下竟是这种德行吗?被刺激半响,丞相才回过神,正欲跪下时被皇帝伸手扶住,他回望眼前论年岁几乎能做他孙儿的皇帝,老脸苦笑。
皇帝冷峻收回手臂,放轻脚步声再往前走,走到隐蔽处,沉沉注视殿内的灯火通明。
总管太监蒋厚运轻手轻脚爬起来,抬袖管擦擦额头,跟着班丞相,一起走近陛下站的隐蔽处看看殿阁内的情形,就见是郭皇后独自在,没有伺候的宫婢。
过片刻,皇帝神态渐平和,深深凝视眼在富丽堂皇的殿阁内摔砸嘶吼发泄的已有些面目狰狞的、占据着他原配正妻位置的女人,一字未言,放轻脚步走开。
班丞相闭眼摇头低低长叹口气,离远些尾随;大总管最后看眼殿中景,随后走掉。
正徽帝嬴忱璧并没有走出皇后宫中而是寻处没有咒骂声的宽阔地方站定等着丞相,夜空逐渐凝聚的星辉掠过远处的灯辉溢彩将皇帝的身影拉得格外萧索。
“丞相明早走趟太微宫帮朕向太上皇请个安,再帮朕查查建威侯夫人的娘家和姊妹家,在仕途者和经商者连同白身全部查,若有贪污行贿违法乱纪者,皆按律处置吧。”
班丞相刚走近前还没问安就收到命令,自然听得明白,只管应承。
郭皇后是在犯疯病吧,那些话都足够她被废后赐死、建威侯府满门抄斩了。
四五年,建威侯难道四五年都不曾察觉吗,不然他怎么就还能放任这女儿?不、不对,谁家媳妇这般咒丈夫?
班丞相豁然联想到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那么,一年前,霍家想强抢后位,皇帝也有可能是喜闻乐见,他根本估错皇帝对郭皇后的态度了?他倒不怀疑今夜是皇帝引他来撞见,陛下还未发作过郭皇后,怎么可能早就心中有数?
嬴忱璧再交代御前总管:“今夜朕没来过,若有宫人敢对皇后乱嚼舌根,杖毙。”
蒋厚运恭敬领旨告退,去告诫伺候郭皇后的这群宫人提好脑袋。
眼前唯剩班丞相,正徽帝嬴忱璧额外叮嘱:“丞相若是忙不过来,让显国公帮你。”
“老臣明白,陛下放心。”班丞相估量皇帝盛怒下给的期限应该在俩月内甚至个把月。
“丞相渊博,今夜见闻,可否为朕解惑?”嬴忱璧淡漠的声音似有凉意游走又似系有千斤重石般能将平缓的心跳声敲击如擂鼓,班丞相谨守君臣礼仪没有直视皇帝,中规中矩答:“陛下谬赞,老臣惭愧,老臣妄言猜这可能就是穆国公曾言的: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皇帝闻言像是嗤笑声又像只是夜间有凉风吹:“这椒房殿的主人何德何能?”
班丞相低眉保持讳莫如深,皇帝再问:“丞相可是觉得朕愧对她,她情有可原吗?”
“禀陛下,依老臣揣测,许是郭皇后本性如此。”皇帝话至此,班丞相只得拿出点态度:“以老臣虚活六十的见解,方才郭皇后的言语中已将其自私、愚昧怯弱又阴狠、妄自尊大、刚愎自用、色厉内荏的秉性表露无疑,此等性情,大约是不可理喻的。
对于这种性情的人,关键不在如何相待之而只在于她如何想,可这天下,即使是陛下、皇太后和太上皇都不可能事事顺心如意,何况皇后乎?一有不顺心便暗中憎恨迁怒,也许在郭皇后不辞位的前提下,陛下您独宠贵妃都可能会令郭皇后如今夜这般吧。”
“再有一个多月,我和她成婚就满十二年了。堪堪十二年,我与她都还未满三十,儿女都还尚在稚龄,这场夫妻竟然就已走到这般境地?!”皇帝惆怅的语调中似有自嘲和悲哀,倏然间又勃然怒:“丞相,朕该给郭氏善终吗?”
班丞相保留地禀:“陛下,老臣斗胆谏言,郭皇后罪当废除尊位赐死。”
正徽帝嬴忱璧抬眸遥望星辰,未置可否地吩咐:“大皇子未满八岁,二公主才三岁多,念在儿女们还小,朝廷整饬江南和沿海走私时,建威侯府除郭氏的父亲和同母兄弟外、郭家全族的姻亲除太后和贵妃的娘家外,在仕途者一个不留,违法乱纪者皆按律处置。”
班丞相领过旨还没在心底感慨呢,忽闻皇帝跳话题:“北境前线准备得如何了?”
“禀陛下,已给蜀王送信,也已知会郢国公,穆国公和武襄侯正在商议增派南阳驻军随蜀王和郢国公支援北境,预计四月中下即可准备妥当传召护国公回京更换北境主帅。”
嬴忱璧仍未表态只是再跳话题:“四月还将选秀,丞相家的姑娘可有意向吗?”
班丞相心中犯嘀咕,皇帝若有意向,没有太上皇的高压,他愿意让孙女进宫伴驾,可有太上皇的高压压着啊,面上打官腔:“老臣蒙陛下抬爱,但凭陛下吩咐。”
“班太妃是相爷的嫡亲侄女,朕若再要班家姑娘,恐怕相爷都得有怨言了,自家千娇百宠的姑娘全被皇家收走了,朕就算了吧。”嬴忱璧旋即话锋偏转:“朕想要周尚书家的姑娘,丞相明早顺便帮朕禀告太上皇,择日再向周尚书打声招呼,有劳相爷了。”
“老臣惶恐,此等小事岂敢当陛下有劳二字,老臣遵旨。”班丞相这就不得不怀疑了。
周尚书是户部尚书啊,皇帝要整顿江南贪腐当然不是江南真的贪腐甚重而是自皇帝登基以来江南的赋税差不多都进太上皇的私库,皇帝这是要把江南的赋税收归国库。
太上皇虽然看似肯退让,但能退多少真的没准儿,这场拉锯就够他们这群老臣头痛的,陛下在这种节骨眼提出要户部尚书家的姑娘进宫伴驾能让太上皇舒服吗?他明早跑太微宫绝对要触霉头,皇帝到底是故意越过周尚书反而让他来传话呢还是故意呢?
班丞相心中默默哀怨,宰执位高权重看似风光可外人哪知当中艰险,不能让君王满意,能安稳告老致仕都算最好的结果了;他偶尔感慨真想佩服霍家,他做宰执有霍家和晏家顶在前还有时尚觉难做,霍家直曝在君王眼皮底下竟还能游刃有余确实该配霍家登顶。
大总管蒋厚运返回复命,皇帝带他二人离去,走得比来时更悄无声息;回望来时路,椒房殿仍在灯火中缤纷溢彩,世间最堆金砌玉的富丽如何也不少了椒房殿吧。
皇帝传令御前总管送送班丞相,他独自走走。夜空星辰璀璨清冷,皇宫的灯火明亮有余却不够温暖,偌大皇城簇拥着人间至高权柄,何苦总有挥之不去的寒凉?
或许随意走走或许有意,正徽帝嬴忱璧踏着清冷的星光走进有贵妃暂住的长春宫,同样拦住宫人的通禀意,没有去给养母给请安,他径直走去贵妃暂住的殿阁。
来到偏殿前再拦住宫婢们想通禀的意图,他走到寝殿前,再再示意守殿外的宫女禁声。寝殿内,长发披肩的贵妃亲昵地赖在太后怀里,太后如慈母般抚着贵妃的秀发。
嬴忱璧不自觉唇畔扬起细微抿笑的弧度,似是刚发现这里的灯火很温暖。
安静凝望殿内温情几息时间,皇帝进殿打断太后和贵妃如慈母爱女般的温情。
“皇帝这还成何体统,岂有不经通传就闯进母后宫中之理,何况夜里,还像话吗?”
霍太后倒还好,板脸训训皇帝,皇帝赔过罪就揭过了;霍灵渠可被皇帝的突袭吓得心肝颤颤心有余悸,倘若今夜她未能及时回来或者皇帝前几夜来突袭还得了吗?
因而,她瞧着皇帝装着温和把太后哄走,她即追问:“陛下怎么夜里过来?”
皇帝想抱抱贵妃,在贵妃退后的拒绝举动和眼神防备中只得作罢,宫女们鱼贯而入奉上新的茶水糕点瓜果后自觉退下,烛光摇曳的寝殿里独留帝妃二人身影相对。
嬴忱璧在黄花梨罗汉床中落坐,端茶盏喝几口热茶,看向贵妃,油然生起温暖的慰藉,似能将两三刻钟前他走在星空下的凄清扫除,能让他特别有想倾诉的欲望:“今早,京兆尹判郭皇后的庶弟褫夺秀才功名、刑拘百日,贵妃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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