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卖狍子(2 / 2)
妇人还欲说些什么,此时一只粗壮的手臂横穿面前,“小哥,这狍子我要了,这个够吗?”
贺晏抬头望去,眼前一亮,好家伙!
向上的手掌上有一块白花花的碎银子,约莫有一两左右。
贺晏摆摆手,把黏在银子上的视线移开,提醒道,“这位大哥,我这狍子重约三十五斤,四百二十文就够了,用不了这么多。”
说完,贺晏心在滴血。
今天又是伟光正的一天。
“不过,我这里没有这么多银子找给您,可能需要等一下,这几只野兔就当饶头了。”
罗管家哈哈大笑起来,他家老爷就好这口,前几日就在念叨说觉得鸡鱼吃起来都没什么滋味,这不正好遇上了。
“不用找了,我赶时间,”罗管家拒绝道,反正大差不差,只要将狍子交上去,说不得他儿子的差事就有着落了,他可不能耽误事。
“那就多谢大哥了,”贺晏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野兔绑在傻狍子身上,一手将牵引绳递过去,“大哥您拿好。”
罗管家看着脚边的狍子,好像看到亲儿子就在面前一般笑得很和蔼可亲,“行。”
等人走后,贺晏立马揣上还未焐热的银子,撒丫子就跑了。
“哎!”
砍价砍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的采买妇人见状气愤不平:“……天杀的!我先来的!我家老爷也好这口啊!”
若是知道这罗府管家会出现,她就应该早点应承下来了,四百二十文拿回府里一说,说不得还能昧上百二十文的样子。
眼下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啊!
……
水波漾漾,浮光跃金。
贺晏从埠头的犄角旮旯里推出他的小破竹排,竹排稳稳当当飘在水面。
他捡起竹竿,一迈一跨。
长身玉立于竹排之上,整一个凌波微步,身轻如燕。
竹排顺着河流,一路向下。
阳东县位于淮州之内,水路纵横,大大小小的河流星罗棋布。支流交汇,流入主流,那里便是码头,也就是贺晏摆摊的地方。
这里的村落大多沂水而居。
贺晏所居住的河东村,对岸的河西村,以及下游的东柳村、西柳村,四村就在同一条支流上。
竹排缓缓而下,贺晏将竹竿一丢,优哉游哉地啃起烧饼来。
烧饼就在隔壁的摊贩那里买的,他那儿的烧饼又大又香,一口下去还扑簌簌地掉酥。
真是不枉费他被晒得一头大汗,还要演得自己像一百年没睡饱觉的样子。
天知道热得要死还要保持冷静是什么感觉。
但想想怀里的一两银子,贺晏又觉得美死了。
时下寻常农家人若是没个手艺营生,光靠地里的产出,刨去税收跟吃用,哪怕没有病痛,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三五两来。
这一下子多赚了五百多文,就跟白捡得一样,贺晏美滋滋啃完烧饼,手里的酥沫也没有放过,尽数倒进嘴里。
而后又将水囊里的薄荷绿豆水一饮而尽。
薄荷的沁凉透人心脾,仿佛给太阳蒙上轻纱,暑热骤然减轻了几分。
很快,一块标志性的怪石出现,贺晏将竹竿一杵,竹排骤然停下。
贺晏背起背篓,淌着深至膝盖的河水将竹排拉上岸,而后将其隐于怪石后面。
顺着人迹罕至的小路,绕过茂盛的草丛,贺晏来到了往日经常待的山洞里。
这山洞就位于河东村上游的矮山里,山洞不大,一侧被茂盛的藤蔓遮挡住,唯有从后面绕才能看得见洞口。
只不过里面的空间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里头放着一张竹排床,一把小马扎,一个木架子,还有两袋粮食,一个土灶,一个瓦煲,还有砍刀匕首弓箭等等工具。
一只半死不活的野兔被捆在木架旁。
因着地势偏僻,平常根本没有人来这边。要不是他为了逮野兔,也发现不了这风水宝地。
正好这地可以用来藏银子和开小灶,贺晏干脆收拾一番就将这里当成秘密基地了。
他挖出埋在地里的瓦罐子,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是他这大半年积攒下来的存银,五个碎银子,一千百二六十八个铜板,一共六两二钱六十八。
贺晏将今天收到的银子都放进去,这些银子以及山洞里这些个家当皆是靠着这山头与自制的竹排,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
若是再攒上半年,差不多也够买下地皮建个简单的土胚房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分家出去了,一个人吃住根本不用担心要为别人吃喝花钱。攒钱可不容易,他是一文钱也不想让别人花。
贺晏一直这么计划着,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前朝末年,皇帝荒-淫-暴-戾,奸佞当道,战乱天灾频发,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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