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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收了一个大徒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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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明天的秋天,自己返回就只是刹那之间的事情了。

皇甫青梅不明白李修元为何永远都是一副风清云淡的模样,就算她想寻找一个机会羞辱面前的少年,又有什么意义。

摇摇头,跟西门小雨交待一通,皇甫青梅转身离开,没有跟李修元道别。

因为她是府城最骄傲的公主。

......

李修元倒是无所谓,这里本来就是酒坊,想来就来,随便你。

西门小雨将自己的古琴取出来摆在琴桌上,看着李修元问道:“你想如何教我?!”

李修元没有理会她的发问,甚至没有起身去抚琴一曲的意思,只是静静地望着天空飘落的那一片片飞雪。

过了许久,才喃喃说道:“今天先不弹琴,我跟你聊聊天。”

西门小雨一听,忍不住咬着下唇问道:“我是过来跟你学琴,不是来听你聊天的。”

李修元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若你边听我聊天都不愿意,那这琴不学也罢。我还得留着心思去酿酒吧,你可知道眼下我的酒可不够卖。”

西门小雨心里气苦,呆了半晌,看着他怔怔地说道:“说吧,我听着呢。”

看着一副委屈模样的少女,李修元轻叹了一声,问道:“你当初学琴的时候,是想变得跟你的老师一样呢?还是想超过她?”

西门小雨一愣,抬头看着李修元说道:“自然是变得跟老师一样厉害了......”

李修元一听,再叹了一口气,轻声回道:“从一开始,你就错了。你若是这番心思,那你在学琴的时候,便想跟我弹得一个模样。”

“例如:我起音稍高,你也想如此。可终究是高一度适合你,还是底一度适合你呢?再说,我是男人,自然是阳刚之力多一些,而你是女子,多的是阴柔之力......”

“若你想以阴柔之力去弹奏阳刚之力的旋律,若是修为不够,力有不继怎么办?”

“即便是我们同时摆上两副琴,弹奏同一本琴谱,也终究会有轻重缓急的分别,想要弹同调,那么你永远只是行走在别人走过的路上,若是你的老师弹错了某个音符呢?”

当李修元说到这里的时候,西门小西已经完全呆住了。

这些道理看似简单,可是无论是她的母亲,还是庄婉儿以及教她弹琴的皇甫青梅,都不曾跟他说过。

在她心里,只要弹得跟皇甫青梅一样,便是自己的骄傲了。

而李修元却告诉她琴道最根本的道理,只是轻轻的一巴掌,便将她从梦中拍醒。

“我若弹奏出铿锵之声时,自然会想到沙场征战,万军厮杀的场景。我的琴弦若是流出淙淙的流水声时,我会想起自己漫步山间,听到树林边上小溪拍打着岩石的流水声。”

“我若弹出若隐若无,空灵飘渺的琴声,我们想着自己游九天,远离尘世的意境......”

“我若弹出幽怨之音时,或许我们思念着自己亲的亲人跟自己告别,再见无期时的悲苦之意......”

“从来琴技无高下,只有每个人的心境不同而已。此刻你在平地,你看到的只是漫天的飞雪,看到的只是芸芸众生......”

“可若有一天你攀上了大川高山,一览众山小的时候,你会不会胸口生起层云,生起见天见地见众生的豪情......”

李修元一边烧水煮茶,一边婉婉为她道来琴道与修行之道的相似之处,力求用世间最简单的句子,为她解释这世间最繁琐的道理。

这一日的午后时光,醉生梦死酒坊里生着一盆熊熊燃烧的炭火,小火炉上的水壶在发出呜呜的低咽声。

李修元捧着一杯桂花春茶,将漫天的风雪看得越来越厚,街上已经堆起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端坐琴台前的西门小雨却不似这漫天的飞雪,而是心里荡想了层云,又似如春天里的小溪,在发出哗啦啦的欢叫声。

更似那夏至之时母鸡身下的一枚枚鸡蛋,蛋壳上被轻轻地啄了一个小孔,有一个小小的生命钻了出来。

一道金光在西门小雨身上涌现,如梦如幻,看花了李修元的眼睛,看笑了这个只有师傅之名,没有师傅之实的少年。

秋天才在府城大元帅府破境的西门小雨,因为听了李修元如春风一般的私语,如秋夜和月光一般的清幽高洁......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静坐琴台的西门小雨再破一境,从分神五重突破到了分神六重,跟眼前的李修元也只差一重的境界了。

茶桌旁,李修元提着一枝狼毫,就着茶水磨了一汪浓墨。

空白的书卷之下,写着以筋换骨的三个字:思无邪。

望天城的如诗、如画算不得自己的弟子,倒是眼前这个一点就通的空灵少女,让他坚若磐石的心底生出了一些弱软之意。

既然还不能离去,既然躲不过定安城这场风雪。

那么李修元不介意跟这场风雪讲一番道理,来一场风雪之中的修行。不管是为了眼前的西门小雨,还是为了他自己。

谁说做老师的没有做学生的喜悦?

这一刻的李修元,终是体会到那年冬天,自己呆坐竹舍之中抚琴跌坐,一夜入了琴道之后,夫子的那种喜悦。

当下,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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