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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动静赶来的人贩子瞧见这一幕,回家又把他收拾一顿,心里却冒出个主意。

没过几天,人贩子和他在一个户口簿上,成了他的养父。

温伏开始被指使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偷东西。

起先是去超市偷一些贵重物品,然后是去某些单位的车库偷电瓶车里的电瓶。

他是小孩子,反应快,速度也快,偷东西被发现了随便找个洞钻出去就能逃,即便被人逮住,也不过是打一顿,对那位养父而言不痛不痒。

最重要的是,就算温伏被扭送去公安局派出所,也会因为年纪小被口头训斥一顿就让养父带回去。

温伏个子小,可以钻各种各样的墙洞,养父为了不让他长得太快,喂他吃的越来越少。

六岁了,温伏还跟四五岁的孩子一样高,不读书,还在到处翻窗钻洞,被训练成了专门的扒手。

可偷东西被人逮住的滋味并不好过,温伏被派去盗取的东西,小到几百,大到上千,被人逮住无非三个下场:若失窃的是女士,大多数情况他只会被教育一通,遇上好心的,只要他归还了东西,她们见他可怜,还会给他一些钱;可遇上男人,总逃不过先劈头盖脸几巴掌。

时间久了,他倒乐意被送去公安局。至少警察讲文明,不打人。

可养父不乐意。

干过人贩子的哪乐意随时见警察。

温伏每被送去一次派出所,养父把他领回去,他就要挨一顿打和一天饿。

那次温伏饿得受不了,养父又要他去偷一家单位的电瓶,并扬言再被逮住就让他等死。

温伏饿得两眼发白地出去,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次只有死了。

他跑不动,去偷东西必然被抓,一旦去了派出所,养父知道还是个打。

天气下起雨来。

温伏路过河边,看到桥下有一根柱子和桥底之间断了一截。

他慢慢走过去,午后的河岸没人散步,温伏翻过栏杆,钻到那处断裂的空间,把自己蜷成一团,抱着膝盖窝在桥下。

雨越下越大。

有人经过河边,发现了他。

温伏从上一阵饥饿中缓过神来时,才察觉河水涨潮了,就快漫到他的脚下。

如果不尽早出去,他会被淹死在这里。

然后他试着用钻进来的姿势爬出去,可是被卡住了。

他的头顶着桥底,喉咙下就是膝盖,整个脊背以一种无法改变的角度佝偻着,浑身上下只有一双手还能动。

河水波动着打湿了他的脚,温伏意识到自己在下面待得太久,身体已经麻木。

而那么久的时间还没回去,养父必定会出来找他,找到他就会把他往死里打。

温伏奋力把手伸出去,抓住头顶的桥底边缘,试图借力让自己有一点可以往外探的空隙。

头皮在粗糙的水泥面上摩擦着,温伏痛得龇牙咧嘴,几乎以为自己整个头顶的皮肤都被剐了下来。

“扑通”一声,他从那个空间了挣扎出去,掉进了河里。

六岁的温伏还没学会游泳。

他发了疯地在水里扑腾,想要发出一些喊叫,可是一张嘴就有无数河水灌进喉咙。

脖子上那个长长的佛牌漂了出来,在温伏的动作间不知撞到什么东西,撞掉了一个角。

我要死了。他看着佛牌这样想。

这次真的要死了。

灭顶的窒息感淹没而来,温伏渐渐停止摆动,就在河水快要灌入鼻腔时,有一股力量从腰部环住他,把他往上送。

温伏在一个窄瘦而温暖的怀抱里浮浮沉沉,模模糊糊中吐了许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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