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求（2 / 2）

真娘掩口笑了 , 这个老大夫倒比寻常上门看诊的柳太医说话有趣 , 也更亲切 , 怪不得阿容要跟他说医术 。

朝华心中微紧 , 原来还能睡大半 , 这会儿只能睡半夜了 。

真娘扭过身子 , 朝华冲她露出微笑 : “ 走 , 看看我的屋子去 , 中午就在这里吃饭 ? 再歇个陌罢 。“

昨日报信来 , 纪叔便忙了一天 , 原来收拾的屋子已经够精致洁静 , 知道母亲要来 , 小屋里又添上了香花水果 。

湘帘艾几 , 丝障珠围 , 案上一盆绿菊 , 处处都合真娘的喜好 。

她一迈进屋门就 “ 啧 “ 一声 :“ 这屋子是你布置的 ? 跟我在娘家时的小竹轩倒有几分相像 。“

朝华知道是纪叔送来的 , 点头应下 。

真娘往小榻上一挨 , 先在软枕上滚过一下 , 而后撑起胳腰 , 认真对朝华道 :“ 出门真有意思 , 明儿我也跟你一起来好不好 7“

她不想日日在家等着三哥来信 , 她已经连信都不想再写给他了 。

二人坐船回去时 , 余霞满天 。

真娘这一整日见过了金娘子 , 见过了芸娘 , 还听说了哑娘 。

朝华本来提着心 , 怕见了她们会让真娘想到她自己的病情 , 萧老大夫却说 : “ 无事 , 天下没人会觉得自己癫狂 。“

疯子哪知道自己是疯子呢 ?

真娘双手合什 , 对着晚霞为三人诚恳祈愿 : “ 防她们三人能早日安康 。“

小舟刚靠上渡头 , 就见青檀守在那里 。

朝华落后半步 , 就听青檀语带迟疑 , 轻声禀报 : “ 姑娘 …... 楚六公子来了 , 他等了半日了 , 他说不等到姑娘见他 , 他是不会走的 。“

朝华目光微垂 , 再有两日余杭举子赴京 , 楚六大概是知道退亲的事了 。

甘棠煌眉 : “ 要不要我劝他回去 7“

朝华摇摆头 : “ 不用 , 我去见他 。“

楚明忱在花厅中踢过来踢过去 , 茶喝了一壶又一壶 , 点心也换了两

%, 不等到朝华回来 , 他绝不离开容家花厅半步 。

开始以为三妹妹不想见

他 , 楚六还对青檀道 : “ 烦你再跟三妹妹说一说 , 我当真是有要事来的 , 再有两日我们书院的举子就要坐船进京去了 , 请三妹妹一定见我 ! “

青檀为难 : “ 六公子 , 我们姑娘当真不在家中 , 她 …... 她礼佛去了 。“

楚六不肯走 : “ 那就请甘棠出来见一见我也好 。“ 甘棵都不出来 , 他才确

认朝华是真的不在家 。

干脆苦等 ,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一见三妹妹 !

楚六今天才知道沈聿跟容家退了亲 , 还是从徐年的口中听说的 。

徐年这么个消息灵通的人 , 竟也晚了大半个月才知道这个消息 , 他急赤白脸赶到楚家 , 也不知是叫初一还是叫十五的丫头把他领进重重曲曲的院门 。

进屋就见一屋子的箱笼行装 , 锦衣丫环穿梭往来 。

徐年先是站定了不敢动 , 跟着踩脚冲屋里嚷嚷 :“ 楚兄 ! 出大事了 1 “

楚六正在收拾墨盒 , 他想把这些年收罗来的松烟墨 , 油烟墨 , 雪金墨和新罗墨全都分一分 , 分给沈兄和徐兄 。

听见徐兄嚷嚷 , 捧着墨盒出来 :“ 出什么大事了 7“

徐年满面焦急 :“ 你也不知道 ? 沈兄退亲了 ! “

“ 哗啦啦 “ 几声 , 墨盒翻倒 , 各样墨块础了一地 , 楚六呆怔怔站在墨块中间 : “ 退亲 ? 沈聿 ? “

他怒火直冒 , 大步迈出门去 , 提气高声 :“ 沈聿人呢 ? 他为什么退亲 ?

他是高中了解元就要退亲 ? “

徐年紧跟在他身后 : “ 这事是我听说咱们山长夫人想给沈兄作媒 , 将小女儿嫁给沈兄 , 我心道他都跟容家结了亲 , 哪还能再作媒呢 ? 再说你也知道沈兄他无兄无弟的 …...“

楚六胸膛不住起伏 , 一把提住徐年的胳腾 , 把徐年那一串废话全堵回了嘴里 。

“ 他还未进京 , 就想娶山长的女儿 7“

“ 不是啊 …...“ 徐年摸不着头脑 ,“ 沈兄拒了 。“

所以才摸不着头脑 , 容家的亲退了 , 山长的亲也不应 , 沈聿他难不成愚进京要高官的女儿 ?

楚六赶到书院 , 拍开门就问 :“ 沈聿 ! 你跟容家退亲了 7“

沈聿执卷坐在松窗 , 窗外松声如涛声 , 闻言片刻才答 : “ 是 。“

楚六来时一腔怒火 , 这会看他如此平静 , 心中怒意更甚 : “ 你为什么退亲 ? 你明知三妹妹亲事艰难 , 同你退了亲事 , 她要如何是好 ? 你若非诚心想娶 , 当初为何提亲 7“

沈聿终于拙起头来 , 他只是望了楚六一眼 , 楚六的那腔怒火就被他目

“ 不是你变了心 ? 那 …... 那究竟出了什么事 ? “ 想六慢慢走到沈聿身前 ,

“ 你蟾宫折桂指日可待啉 , 容家也不会想退亲的 。“

“ 东事 , 恕我实在不能告知楚兄 。“

楚六坐在沈聿的床榻边 , 这才发现沈聿比下场时瘦了一团 。

是了 , 他明明中了解元 , 却没有一日开心过 。 大家还当是他忧心春闸 , 这才不敢松懈 , 闭门苦读 。

“ 是你自捅三刀也不成的么 7“

沈聿先是恍惚 , 然后想起这是他教楚六的 : “ 是 , 是我自捅三刀也不成的 。“

楚六又站起来 , 没头苍蝇那样转了两国 : “ 我去看看三妹妹 , 你都这样 , 她怎么办 ?7“ 飞快跑下山 , 一路赶到了容家别苑 。

对着花厅里的挂画盆景一遍又一遍排演该如何说动朝华 , 似沈聿这样的男儿 , 还要往哪里去找 ?

如果不是嫁给沈聿 , 那嫁给他也好 。

心中反复数十回 , 直到厅外帘响 , 楚六拿头 , 见道纤薄身影缓缓向他到他面前 , 朝华先笑 :“ 听说六哥得中 , 还未恭贺六哥 。“

楚六见她笑 , 心中竟比方才听沈聿说自捅三刀也不成还要更难受 , 这两人都未当着他的面表现出伤痛 , 可偏偏是他先红了眼团 。

“ 三妹妹 , 你与沈兄当真不成了 7“

朝华目不转瞬 , 微微一笑 :“ 当日应亲只是权宜 , 沈家如此清贫 , 我生于富贵长于富贵 , 自然要我的夫君富比石岫 。“

楚六哑口 , 身后云林惠明闻言都倒抽口气 。

眼看朝华转身离开 , 楚六一气追到廊上 , 隔着长廊灯火 , 他问 :“ 三妹妹 , 那我能不能娶你 ? 你过门之后 , 我们还当兄妹一般 , 我 …...“

甘棠芸苓忍不住看向楚六 , 朝华脚步稍顿 , 复又远去 。

只留楚六久久立在廊下 。

作者有话要说 :

肥来了 !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