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 9(1 / 2)
空气的流动瞬间停止,两人俱都沉默着。
唐非晚不明白林也为什么突然生气;林也冷静下来也觉得没必要,两人已经分开多年,此时没必要发泄内心的不满。虽然她以前也极少在对方面前发泄情绪,分手也只是忍了又忍,发去一行字,“唐,由我开始,也由我结束吧,你在国外照顾好自己。”然后第二天,收到一个“好”字,第八天,她才把唐非晚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删除。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尴尬的气氛僵持着,林也疼得满头大汗,但还是咬牙坚持,表情泰然自若,说话的语气也尽量平淡:“我自己可以,谢谢。”
“你真的没......”唐非晚话音未落,林也抬手指了指车把手,示意她把脑袋收回去。唐非晚不知道该怎么做,愣了片刻,后退半步,下一秒,林也把车门关拢。
唐非晚不放心,目视着林也启动发动机,转动方向盘离开停车位,她也小跑到自己的摩托车旁,戴头盔,戴手套,翻身跨上车,右手扭动油门加速。小车和摩托车一前一后驶出停车场,唐非晚今晚穿着一套黑色阿迪运动装,戴黑色头盔,旁人看,几乎与深色的摩托车融为一体。她在前车的右后方靠边行驶,保持着距离。两侧灯火通明的街景急速后退,摩托车上的人却心系着前面车辆里的林也。
林也先是赌气一般踩了几脚油门,车速达到60码。后来她从后视镜瞧清楚侧后方的人,虽然心里的气还绕在胸口,但是依然下意识担心对方的安危,害怕车速过快发生意外。于是左转进入云通大道,她轻踩刹车,稍稍降低车速。
附二院到蜀江大学的家属住宅区需要通过一座桥,三条街,车行大约15分钟。今晚林也身体不舒服,开得慢一些,差不多8点才在家属楼对面的室外停车场停稳车。
不远处的唐非晚也熄了火,将摩托车停于路边,下车躲在了一棵梧桐树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看着林也推门下车,仍是捂着小腹,步履有些不稳,显然还在难受。
但她不能靠近,万一又被林也拒绝,万一上楼遇见暂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不想看到的人?
唐非晚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树下,等着林也上一楼,二楼,最后三楼,防盗门关门的声音乍响,临近两层楼的声控灯忽然亮起来,她知道林也安全到家了。
又呆立了半分钟,唐非晚准备往回走,刚转身,衣袋里放着的手机轻轻抖动。她摸出手机,发现屏幕显示微信收到一条新消息。
“回去吧,谢谢。”
紧跟一条:“明天你值班,帮忙留意一下新来的规培生,她叫谷妍。”
又一条:“谢谢。”
客气,再客气,完全是发给普通同事的内容。
唐非晚右手握着手机抬头,只见三楼的窗帘紧闭,暖黄的灯光映出两个挨在一起的人影。她连忙移开视线,嘴角霎时,又很快释然了些,回了个“好”。
初月当空,夜色融融,唐非晚再次跨上摩托车,她双手撑着头盔,刚往头上戴,身后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
“唐医生。”
唐非晚回头,发现郑教授,以及她的几位家人站在身前,她下了车,微微颔首:“郑教授,节哀。”
钟教授的告别会在今天结束,几位孩子打算把郑教授带去国外生活,做了两天的思想工作,才答应。
“谢谢,很感谢你对老钟的照顾。”郑教授左手手臂套着的黑色棉布还没取下,面容也十分憔悴。
唐非晚嘴上说着不要过度共情,行动上却在林也的影响下亲自给钟教授拉了最后一张心电图,宣告死亡,又在他们儿女赶来后,由衷安慰了几句。
“我应该的。”
郑教授的儿子忽然问:“唐医生住附近吗?”
“没有,我同事住在这里。”
“小林主任?她就住我们家对门,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今天钟教授的告别会,林文慧也到了场,悼念后,顺便聊上几句,郑教授的儿子自然知道,所以接了话。
唐非晚轻轻嗯声。
教授儿子又说:“我们准备卖房,原本想向唐医生打听打听家属楼的市场价。”
教授女儿学金融和经济学,在国外的银行上班,提醒他:“现在二手房买卖的行情不好,而且周围的亲朋好友都知道老爸刚走,更加不会买。我们又急着回去,还不如先把老房子租出去,等以后有时间再回国处理。”
唐非晚在海德堡八年,才回来没几天,当然搞不明白所谓的市场价,只好礼貌应付。郑教授和她的家人折腾了一天,也没聊两句,道了别。
***
医生的工作不分早晚,不挑时间,有时你刚吃一口饭,护士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只好把嘴边美食放到一旁,救命去。
唐非晚今天值24小时班,早早便和晚班医生交了班,坐在电脑前写着病历,护士敲响门:“唐医生,二床血压有点低,你快去看看。”
“好,来了。”唐非晚扣好因为吃面发了汗解开的白大褂扣子,起身往Eicu病房赶去。她来到病床前,先观察心电监护仪,再给病人做体查,随后道,“用点去甲肾上腺素。”
下了医嘱,身旁一床又突发状况,住院医师言语急切:“你先做心肺复苏,我去喊唐医生或者刘医生。”
“哦,哦。”因为紧张,谷妍双手有些哆嗦,不听使唤,但接触到患者的胸腔后,她便全身心投入按压。她身侧的护士长孙沁和经验丰富,连续几个问句蹦出:“要不要用点碳酸氢钠呀?要不要加点胺碘酮啊?要不要先查一下心电图,看看缺血有没有更严重呀?”
“算了。”孙沁和反应过来她只是规培生,问了也是白问,于是自己去拉心电图。
唐非晚做手消,掀开两张床中间的隔帘,没有让谷妍走开,而是由着她继续做心外按压,自己下医嘱,让护士长给药。
3分钟不到,患者恢复心律。
“心衰加重,让家属随时做好准备吧。”唐非晚声音微沉,这是她接的第三个病人,85岁,急性心衰,已经没有做手术的条件,只能在Eicu等死。她走出病房,身后的谷妍跟了上来,感谢道:“谢谢唐医生。”
唐非晚不解:“谢我干嘛?”
“感谢你教我临床知识。”谷妍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临床的抢救要点,她爽朗的笑容挂在唇角,又问,“唐医生,你还记得我吗?”
唐非晚眉头皱起来,显然没多大印象。她每天接触的患者多,医护人员也多,能把组内的同事记住已经算不错了。
“礼拜二,你在后门给一个心梗的患者做心肺复苏,我帮忙喊的推车。”
“哦,记得了。”唐非晚拾起记忆,不是长头发吗?什么时候剪的短发?眼前的谷妍留着清爽挂耳的短发,确实比长发看着精神许多。
原来她昨天接到林也的通知,立马抱着一堆资料出门理了发,削发明志,不达目标誓不罢休。唐非晚让她多留在病房学习,观察,不懂就问,尤其是护士,要和她们打好关系。
谷妍一一记下。
值班的时间总是过得极快,下午五点,唐非晚端着刚拿到的外卖冰粉,准备休息片刻,急诊普通内科组的医生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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