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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偏头，看宋听欢红软的唇抿着，再撅一撅就能挂油瓶了，偏生乌软的一双眼睛清澈，像是一汪清泉，清软的光映在车窗上。

这么逗一小姑娘，是不是挺混蛋的？

要不，哄一下？

江遇如是想着，捏起里侧的耳机，绿色的耳机将指尖的皮肤衬得愈发冷白。

宋听欢只觉耳廓一凉，继而是从耳机里传来的低涩男声，吟唱着沉磁的粤语：

“你何以始终不说话

尽管讲出不快吧

事与冀盼有落差

请不必惊怕……”

轻缓的调子，灰白的色调，带着颗粒质感的男声一下子让宋听欢整个人都安静下来，凉与热的切换不过一刻，宋听欢垂着眼，视线里是少年清瘦冷白的手背，指骨修长，薄白的皮肤下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

细弱的电流自绿色的耳机线传递，一半到她这里，一半分给江遇，宋听欢恍然意识到两人间的距离挨得有些近，近到她不敢抬头。

怕自己只要稍稍一抬头，就会蹭到他的下颌线。

江遇也有一瞬的微僵，女孩子甜软的气息蓦地充溢在鼻息间，她似乎很喜欢水蜜桃的味道，连洗发水都带着水蜜桃的甜软香气。

江遇抬手将她的脑袋推开，“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吗。”

那副样子，活像个贞洁烈男。

宋听欢扁嘴，稍稍挪开一点，绿色的耳机线被拉平，落入耳中的曲子也进入到高潮部分，车窗外行人匆匆，雨夜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当潮流爱新鲜

当旁人爱标签

幸得伴着你我

是窝心的自然

当闲言再尖酸

给他妒忌多点

因世上的至爱

是不计较条件”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路，宋听欢都安静地听着歌，她发现江遇的歌单堪称“年代久远”，有些摇滚乐甚至来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

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张扬不着调的人，喜欢的音乐却这么古典。

这样的雨夜，听着音乐，情绪很容易被感染，继而放大，好像周遭匆匆，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茫然四顾。

宋听欢整个人都沉默下来，又想到今天英语课的事。

口语好难啊，她什么时候才能讲一口地道且流利的英语呢。

蓦地，身侧的少年轻啧了声，视线里清瘦的手掌下一刻落在她的发顶，将她整个脑袋固定住，耳边是少年人特有的清泠声线，“别乱动。”

江遇是真的快被磨得没有脾气了，这小姑娘不知在发什么呆，一路上一句话不说，傻乎乎地低着头。

她还把车窗开了个小缝，公交车走走停停，微薄的夜风挤进来，她脑袋一晃一晃，带着耳边的碎发就这么似有若无的、一下一下地蹭在他的颈侧。

宋听欢拱了拱脑袋，不明所以，满眼的无辜和幽怨。

江遇又扣她脑袋，她又不是颗球。

“你别揉我脑袋。”

“那你别蹭来蹭去的。”江遇又重复了一遍，颈侧的痒意微消，“这么多人看着呢。”

宋听欢倏地就不动了。

她不知道刚才是不是有人在看，但江遇话音一落，周围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

宋听欢：“……”

忽地，公交车骤然刹车，惯性带起车厢里一阵叮咚碰撞，车内白炽的灯光闪了闪，有人骂骂咧咧。

旋即——

断电，整个车厢陷入黑暗。

隔着玻璃窗，城市霓虹在雨夜中颠倒。

宋听欢撞在江遇的胸口，卫衣的布料凉软，她的耳尖却滚烫。耳机早已经不知道落在哪里，热度自皮肤蔓延，她听见江遇咚——咚——的心跳声。

视域里漆黑一片的前一刻，江遇还不着调的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宋听欢缓缓眨了眨眼，嗓音绵软而淡定：“没事。”

她声音很低，隐匿在吵吵闹闹的车厢里，轻软的调子像是亲密的耳畔私语。

“嗯？”江遇显然没懂。

宋听欢温温开口：“现在，他们看不到了。”

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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