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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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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去城外狩猎。”

谢燕昭打断她的话,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手中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玉扇,不甚在意道:

“回城路上恰好碰到你被他们刁难,那梁家我早就看不惯——”

马车似乎压过了什么,猛地颠簸了一下,谢燕昭不自觉伸手,却又顿在半途,然后若无其事收回,接着道:

“且这次帮你,也不过是顺手而为之,若是换了旁人,我亦会如此,你不要多想。”

宋玉闻言,敛眸不语。

一年多前他为护着她被马蹄踩断了胳膊,断骨刺破皮肤的时候,她冷漠地转身离开。

之后她从书院退学,他们便再未见过面。

宋玉本以为,自此两人各不想干,却未曾想他今日又帮了她。

马车缓缓停在了巷子口,宋玉下了马车走出两步,背后灼热的视线终是让她再难迈开步子。

她心中轻叹,回头对上谢燕昭的视线,低声道:

“左右这次是我欠你的,但小侯爷天之骄子,想来什么都不缺,唯有你义母那里我或许可以帮上一二。”

那姑娘站在月光下,微风轻轻拂动她的裙摆,让她看起来像一朵弱不禁风的玉兰。

可她面纱外的目光却澄澈而平静,冷漠的没有一丝波澜。

谢燕昭微微握紧了拳。

片刻后他摊开掌心,微扬起下巴,语气傲然道:

“小爷我既是天之骄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焉知不能替义母寻来天下间最好的大夫?就不劳烦宋姑娘了,此后我们仍井水不犯河水便好。”

言罢,他放下帘子,敲了敲车壁,不耐道:

“陈吉顺,走了。”

宋玉曲着指,手心处传来丝丝冰凉。

她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拐入了另一条街,才转身朝漆黑的巷子里走去。

宋玉与祖父相依为命多年,祖父宋惟昌虽在太医院供职,但因性格古板执拗,不受贵人待见,因此日子也过得相当清贫。

此前两人还住在环境稍好些的梧桐巷,那里多住着些职位不怎么高的官吏。

可半年前因一桩案子,祖父被同僚拖累,克扣了俸禄,无奈之下祖父二人只好从从前的院子搬了出来,在这平民巷子里寻了个小院。

巷子太窄,连月光都照不进来,宋玉摸黑进了院子。

祖父房中的灯还亮着,听到院门响,宋惟昌从房中出来,沉着脸将宋玉上下打量一番,而后未发一言,又回了房子。

随即,宋惟昌房中传来落锁之声,紧跟着灯便熄了。

宋玉无奈,深呼一口气,回到自己房间,打了水坐到妆台前。

铜镜中的少女皮肤吹弹可破,只是在左边脸颊上有一个杯口大的烫伤,伤疤呈深红色,凹凸不平,看着十分骇人。

宋玉抬手轻轻摸了摸这疤痕,而后用湿帕子敷在伤疤上,过了片刻,那伤疤竟然随着帕子一道脱落了下来。

-

另一边,马车拐过转角便停了。

谢燕昭盯着方才宋玉坐过的位置出神。

过了半晌,车窗外传来侍卫鹤秋的声音:

“主子,宋姑娘已经回房了。”

谢燕昭敲击几案的动作一顿,鼻腔中“嗯”了一声,他慢条斯理地理着袖摆,一改方才玩世不恭的样子,眸中寒光乍现:

“永城侯有梁竞川这个儿子,实乃家门不幸,我记得,梁竞川此前与一个女子攀缠不清?”

鹤秋:“是,此女子从前是叛党吴王的小妾。”

“唔,这不就有意思多了。”

谢燕昭眼神微动,笑得不怀好意:“不过鹤秋,他这人这般祸害女子,是不是该先给他点甜头尝尝呢?”

陈吉顺在门外听得一头冷汗,不自觉摸了摸自己某个地方,一股冷意直窜后背。

他就说以他家主子的性子,谁若是得罪了他,当场就还了回去,这次怎的轻飘飘就揭过去了,原是在这等着呢。

陈吉顺偷偷瞄了眼谢燕昭,心道自从一年多前那件事之后,自家主子当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

这几日宋惟昌一直因着她私自退亲之事对她不闻不问。

宋玉原本以为出了这样的事,即使有谢燕昭帮她压着,私下里也定然会传得满城风雨,她还想着祖父若是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保不齐会气成什么样。

然而一连好几日过去,坊间竟是一点消息都没传出。

而在事发第三日晌午,永城侯府忽然派了人来。

彼时宋玉正在院中晒着新采来的草药,忽听得有人敲门,她心生疑惑,走到门边听是一个婆子的声音,这才开了门将人放了进来。

这婆子她是见过一面的。

从前她去永城侯府给侯爷的小妾诊治时,就是这婆子领的路。

当时那婆子丝毫没将她当做未来的二少夫人,反倒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就好似自己踏在她永城侯府的地上,都能将那地染脏了一般。

然而今日那婆子一见她,便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了半晌,简直与从前判若两人。

宋玉僵硬地将手从婆子手中抽出,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才淡声问道:

“不知赵嬷嬷来我这里有何贵干?我早已与永城侯府退了亲。”

那赵嬷嬷见她冷淡,讪讪地将手收了回去,这才谈及正事:

“哎哟我的姑娘,老奴今日来此,可不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宋玉的庚帖,之后又掏出一张银票,笑着递到宋玉面前,谄媚道:

“这是姑娘的庚帖,这是五百两银票。我们老爷说了,姑娘受了委屈,这是我们对姑娘的补偿,还望姑娘莫要嫌少才是。”

宋玉垂眸盯着赵嬷嬷手里的东西,从她手中接过庚帖,将银票推了回去,神情没什么变化:

“多谢侯爷好意,但宋玉无功不受禄,补偿更是谈不上,只盼着此后能与永城侯府再无瓜葛便好,还请嬷嬷回去转告梁二公子,日后相见便如陌路。”

不知是不是宋玉的错觉,那嬷嬷在听她说到梁竞川的时候,眼神似乎略有些闪躲。

不过宋玉没心思计较这些,如今庚帖退还,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赵嬷嬷举着手中的银票,还想劝上几句,宋玉赶在她开口前重新拿起草药,不冷不淡地赶人:

“庚帖拿到了,嬷嬷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

谢燕昭与孙方几人在酒楼。

听了鹤秋的汇报,他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回了声“知道了”就让他退了下去。

“燕昭,要我说,那宋玉就是个白眼狼,一年多前的事还不够你长教训的?”

孙方给谢燕昭杯中添了茶,揶揄道。

他是孙大学士家的二公子,自诩风流倜傥,常年流连秦楼楚馆,自认为自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谢燕昭掀了掀眼皮,赏了他个冷眼,将手中把玩的骰子狠狠弹到他额头上,冷笑:

“都说了一年前的事谁再提谁他妈就是找死,怎的,你孙二是活够了?!还有,小爷又不是做慈善的,我只是看不惯梁竞川,又关她宋玉什么事?”

孙二故作此牙咧嘴的揉了揉额头,一听他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从椅子上弹起来问他:

“你这一年多,当真再与她没联系?”

谢燕昭脸色有些不豫,冷冷道:“没有,她都订亲了,我莫不是贱得慌。”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赵时庆忽然开了口:

“她如今不是退亲了?”

可不就是退亲了,还是鹤秋亲自去永城侯府逼着永城侯退了庚帖。

谢燕昭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手指在杯沿上慢慢摩挲着,骨节分明的手在天青色茶杯的映衬下更显瓷白。

良久,他忽然抬眸看着赵时庆,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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