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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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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顶圆圆的宝盖青布帽将如瀑的青丝皆数藏起,青色的布衣短打掩住玲珑身姿,只有一系腰带,裹住细腰,显得身姿单薄。宽松的裤管自小腿向下用白布缠住,晚风一吹,松松的裤管迎风猎猎,显出又直又长的两条腿。

白皙的小脸上眉毛刻意添粗几分,添了几分英气,依旧眉眼生动,弯眼笑起来仿佛盛了月光。

赵明霁坐在车厢内,透过轩窗静静睇她一蹦三跳走来。

小巷中月色温柔如水。

“少爷。”她说起书童的台词,眼神却大胆又逾越。

赵明霁轻哼一声,待她坐稳,曲起指叩了叩车壁,示意车夫出发。

他平日往来多是骑马,驾车只为带颜若宁。今日书生邱泽修想借他的便去赴宴,他便叫了个车夫来。毕竟当车夫这种事,他也不是乐在其中。

鹿鸣书院在西边,出了城五里地外鹿鸣山脚便是。

槐南巷靠近城西,去鹿鸣书院驰马不过一刻,马车慢些,两刻也便可抵达。这也是为何赵明霁会在槐南巷安置宅院的缘故。

此刻天色褪去霞光,变成宝石一样的郁蓝,将晚未晚,长庚星早早地挂在天际,弯月也云雾半遮地露出透明的轮廓。

马车轻松驰骋在原野间,晚风轻抚,纱幔飘扬,宽阔的官道两旁,绿野荷塘间,蛙声一片。

赵明霁在闭目养神,颜若宁已经知道坐在对面的小书生是下午问赵明霁问题的那一位,叫邱泽修,也是住在槐南巷,自然也知道她是颜家女儿。

“那你今日可不要拆穿我!”她紧张兮兮请求道。

邱泽修害羞,一时脸涨得通红:“自然不会!”

颜若宁吁了口气,放下心来,心生亲切之意,对他搭起话来:“你住在槐南巷哪一家?也是巷子里长大的么?”

“小生刚搬来不久。”邱泽修红着脸,看了看赵明霁,“是听说赵兄也住在槐南巷,所以特地搬来此处。”

颜若宁颇有些意外:“你为了阿霁搬来这里?”

邱泽修郑重点头:“正是!赵兄是吾辈楷模,才高八斗,举世无双。小生敬佩不已。”

“阿霁自然是很厉害的!”有人夸阿霁,颜若宁便很是欢喜。

她顿时对这个害羞的小书生生出亲切之心。

“你从前是宿在书院吗?你的家乡在哪里?”

“小生家乡在乾郡。”

“哦……乾郡是在哪儿?好玩么?你出来求学会想家么?”

……

赵明霁闭着眼,耳边全是她叽叽喳喳的声音。

吵闹地有些烦躁,令他心绪不定。

她怎么对谁都能如此热情?

初见面的小书生,打听家乡做什么!

他复又勾勾唇,闭着的眼底满是冷色。

是,她本就是对谁都一样热情。

对他……其实也并没有不一样。

当初她闯进他家拉他出去玩时,他也是这样一个书生。

她也是一样的热情。

他忽然倦怠地想揉捏太阳穴。

“怎么了?是头疼吗?”关切的声音响在耳畔,呵气如兰。

颜若宁担忧地看着赵明霁。

他睁开眼,眼眸好似黑曜石,直直望向她的眼底。

那双眼清澈、干净,他却看不穿。

他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他想直直白白地问她,青梅竹马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青梅竹马所以是他,还是因为他,才变成青梅竹马。

她一句青梅竹马,他便没了底线。

眸底如墨,他抽开被她捏住的袖子,偏过头,闭上眼,神色淡漠:“无事。”

忽然,一瓣青桔送到了他的唇边。

“我听说有些人驾车不晕车,坐车反而晕车,你是不是晕车啦?”

“听说吃橘子有用,刚好有,你快吃一瓣,瞧瞧会不会好些。”

颜若宁着实担忧。

赵明霁无声地睁开眼,眼神直直望向她,半晌,他慢条斯理地就着她的手,将青桔咬入唇间。

白色透明的桔衣破裂,汁水爆裂,溢在唇齿间,溅在空中,她的指尖也沾了一些晶莹的汁水。

她将那根白皙的手指放入红唇间,轻轻舔了舔。

“还挺甜的!去岁的青桔,放在冷窖之中保存得还真挺好,仍然很甜。”颜若宁点评道。

甜么?

赵明霁无声地咀嚼,将汁水缓缓吞咽入喉间,喉结滚动。

分明有些酸。

令人着迷的酸。

对面的邱泽修脸已经红到脖子根,眼观鼻鼻观心。

如山间雪的赵兄,文章以冷静犀利鞭辟入里著称的赵兄,墨宝以清冽高远世所罕见的赵兄,男女之事实际上竟如此不羁么?

大胆出格,不仅带她女扮男装赴宴,还这般亲密地喂食。

果然,对待心仪的女子,不能碍于世俗,被困住脚步么?

邱泽修想起心中暗藏的女子,默默下定决心。

对此,颜若宁一无所知,她正愉快地热情地剥桔子。

新的一个桔子剥好,她犹豫一瞬,选择了先递给客人。

“邱公子,来吃桔子!”

赵明霁眸底如墨,看向窗外月色。

鹿鸣书院依山傍水而建,书院门前一条大道,气派轩阔,车驾亦可上来,书院左侧有饮马池供马车停留。

此刻华灯初上,已有不少马车停留。

颜若宁下了马车,乖乖跟在赵明霁后面,扮成书童模样往里走。

夜幕之下,广轩大门悬的灯光明亮通透,几位身着白衣的年轻学子守在门口,见了他们,笑迎上来寒暄:“赵兄,邱兄。快请进去。”

他们随着人群往里走。

进门一块硕大的奇石,上书“传道授业”四个大字。

绕过巨石,青石板的道路两侧绵延着许多精巧的六角垂绦文绘灯笼,梅兰竹菊,不一而足。一直绵延到远处廊下,又从廊下延伸至看不见的远方,流光溢彩,满院生辉,将往日肃穆的书院装点得卓辉雍容。珍贵的兰花随处可见,却又恰到好处,兰香萦绕,满室余香。

“赵兄,颜小姐,我还得去见过先生,先行告辞。”邱泽修作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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