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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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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音立时侧身让他出去,直到看见竹帘放下,听见外面张君奉与他说话的声音,才舒一口气,一手抚了下唇。

外面马蹄声正远离,似是弓卫在离去,她掀起窗格帘布朝外看,见他们真朝着信驿方向去了。

离得不远,穆长洲并未骑马过去,只信步走在最前,张君奉和弓卫都离了一长截缓行跟随。他身长步阔,手里捏着她的那封信,很快转去城侧就看不见了。

胜雨已在外面催动马车,舜音放下帘布,心想应当真寄出去了吧。

随即又想起刚才在车中的话,她蹙起眉,他确实不再是以往的穆长洲了……

几乎没在意是怎么回去的,到了晚间,舜音都还记挂着那封信,又不时想起那群沙匪,只坐在房中,拿着折本佯装看书。

直至门外胜雨高唤她一声,进来送了梳洗热水,又为她挑亮烛火。

舜音想了想,放下书,试探问:“此处沙匪作乱可严重?”

胜雨恭恭敬敬站到她右侧,一板一眼道:“夫人不必挂心。最早一批沙匪倒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早已被军司剿灭。如今这些不过是近年冒出的一些贪财小贼,算不得什么,只是始终在商路附近出没,颇有声势,若是第一次撞见确实会惊吓不小,连累夫人也受了惊。过去清剿了几次不见效果,如今军司为夫人出面,请总管调派了重兵,定能尽剿了。”

舜音听她语气都没什么变化,应当是真话,稍稍心定了一些,难怪胡孛儿当时撞见沙匪还能大笑着说那是小事。

穆长洲显然是掌控好了力度,毕竟商路是凉州的一笔民生入项,他要留着这群人既不至于威胁到商路贸易,又能成为随时用兵的一个由头。

七年没见,人变了,心思也变深了……

“夫人?”胜雨以为她还有事要问。

舜音回神,本还想提一句让她留意一下回信,想想也没可能留意得到,摇头说:“没事了,我要睡了。”

胜雨躬身退了出去。

一出去,正好看见后院走入军司的身影,胜雨立即在廊下垂首见礼。

穆长洲没走廊下,自后院庭中沿廊外而过,将要经过东屋门外,脚步停下,转头看了过去。

房中灯火亮着,窗纸上映出的身影淡薄轻柔,一动不动地坐着,静止如画。

他看了两眼,低声问:“夫人回来后如何?”

胜雨回:“夫人一切如常,只担心剿匪之事,询问了几句。”

穆长洲点头,没说什么。

胜雨会意退走了。

穆长洲又看一眼窗户,还以为今日在车中那番话吓着她了,看来未必。仔细想想,少时在封家,似乎也没见过她有什么畏惧的东西,难怪连遇到探子也毫无惧色。

而且太聪明了些。他手指垂在腿侧点了点,目光里,屋内的身影动了,起身走开几步,轻轻抬手,除了外衫,露出绰约起伏的女人身姿,继而身影彻底剥离了窗前。

穆长洲目光在那里停留一瞬,慢慢转开,走去了主屋。

心中有事难免睡不踏实。舜音这一晚上都睡得不深,一睁眼,看见头顶罗帐被窗外透入的天光染出了一道青白。

不过才刚刚天亮。

“夫人!夫人!”胜雨在外面高声喊她。

舜音坐起:“怎么?”

胜雨大声道:“军司请夫人准备。”

她回味过来:“今日要外出?”

“是。”

舜音觉得有些突然,时辰也比往常早了许多,但还是立即起了身。

待她全部准备妥当,走出府门时,门前一行弓卫已经皆在马上等候了。

穆长洲勒马在前,身着黛色襕袍,腰间紧束革带,却未配横刀,弓也在身后弓卫手中,看着像是要随意出游一般。

舜音戴好帷帽,走去他身旁上了马,本要问一句去干什么,想想他昨日的话,干脆什么都没说。

穆长洲看她一眼,似是看出了她想法,也配合地不说,缰绳一振,往前先行。

今日竟没走僻静又快捷的道路,反而自城中大街而过。

时辰尚早,城中尚无百姓走动,但已有往来巡查的城守官兵。

几名官兵自大街尽头而来,见到他们,立即向穆长洲见礼。为首的城守官道:“城外正剿匪,军司若往东城门外,敬请小心。”

穆长洲语声温雅:“今日只是陪夫人往南城外游览风物罢了。”

舜音不禁看他一眼。

城守官称是退开,恭请他先行。

穆长洲打马过去,直往南走。

舜音跟在他左后方,瞥了他背影好几眼。

直到出了南城门,她扫视过一遍城头,回头打马往前,与他并成一列,才道:“穆二哥又拿我做幌子。”

穆长洲目光看过来:“还以为音娘今日不打算开口了。”

舜音抿着唇不做声。

他接着道:“昨日在车中不就说过了,你我夫妻,为何不用?”

舜音被他话惹得眼神一动,隔着帷帽垂纱看他一眼,心想怎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随即就道:“那穆二哥的名号也可以为我所用了?”

穆长洲忽而笑了:“音娘的信已寄出去了,用了最快的马,难道不是因我之名?”

“……”舜音无言,竟在这里等着她,不过听到信寄出去了,她还是放松了许多,心悬了一晚上,到此刻才算落下,垂纱后的唇角都轻轻牵了一下。

队伍一直没停,沿着城外的荒原小道在往东走。

舜音什么都没再问,但一直观察着四周。

天阴有风,四下荒凉,却土坡起伏,洼谷横生,视野并不开阔,若有外人,也很难发现他们。

没多久,穆长洲勒停了马。

舜音跟着停下,很快,远远似有马蹄声来,她转头看了一圈,才发现自东来了几匹马,最前面的是胡孛儿。

一近前他就粗声报:“军司,鄯州兵马剿匪失败了!”说着笑一声,“啐,一天下来,那位于都督半个人没抓到,气得要死,眼下正收拢兵马在各处胡乱搜索呢!佐史已领人去支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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