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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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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仓皇应了声,然后谢恩走出御书房的。

徐霁的脑子一片混乱,他本以为重来一世,自己不去接赵景珉,两人只会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但为何赵景珉提前两年回京,自己又为何被元和帝亲指,带他读书。

上辈子他确实也教过赵景珉写字,但却是他把赵景珉接回来后的事情了。

此时赵景珉已是太子,替元和帝监国。可因为在皇庄多年,习字便落下了,于是便临时抱起了佛脚。

双十年纪的少年紧绷着一张脸,拿笔的姿势还不太标准,腕力也不足,只能左手托着右手手腕,颤颤巍巍地描红。

徐霁见他学得艰难,便走上前去,握住了赵景珉的手,带他习字。当时赵景珉的神色是什么样的呢?

徐霁有些记不清了。

当时自己满心爱怜,只觉得少年若没有一手好字装点门面,必然会被人看轻。他认真地握住赵景珉的手,在玉版宣纸上写下“为万世开太平”。

徐霁满心期待着赵景珉或许能发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又或许能记起来当时年少的情谊。

可赵景珉只是飞快地抽回了手,仿佛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站得离他远远地,疏离道:“督主自重。”

好一个督主自重。

徐霁深吸一口,将胸口里的浊气都吐出来,无论命运能不能被改变,但无论怎样,这辈子,他一定不会再跟赵景珉纠缠。

等恩仇了结,他便远走高飞。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侍卫都已经轮班换晚值,徐霁拿着司礼监的令牌畅行无阻地出宫,在交趾门扯过一匹良马,顺手揪了根狗尾巴草,往东厂去。

他一边握着缰绳,一边拿狗尾巴草剔着塞到牙缝里的鱼刺,瞧着路两旁盎然的绿意,真是草长莺飞的好季节。

徐霁双腿紧了紧马腹,马儿顿时起了速度,带着背上的人离宫墙越来越远。

他朝着西边奔去,感受风吹过脸颊,只是有点猛,也吹飞了他嘴里的狗尾巴草。他朝远方望去,嘴里哼着扭到十八里路开外的小调。

夕阳如血,浑圆的落日把天边都勾勒出一层金,徐霁就这么策马跑着,仿佛在进行一场盛大的逃亡。

待到东厂门前,徐霁面上便全不见神情,桃花眼锐利地上挑,飞眉入鬓,不苟言笑,转眼又变回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徐执笔。

东厂黑漆的铁门开着,上面隐约可见暗红血迹,走进门中,只觉如临寒潭,徐霁却早就习惯了这温度。

门口侍列两旁的锦衣卫见徐霁走近,忙上前见礼。

徐霁抬手,两人立马噤声,站回原处。

再往里走,便能听到些凄厉的惨叫和铁链碰撞的声响,徐霁倾耳细听,一阵怒骂传入耳中。

“袁泽!你包藏祸心,残害忠良,不得好死!堂堂大魏,竟是让阉人做主哈哈哈哈哈!袁泽,我诅咒你曝尸荒野,被野狗分食,生生世世堕入畜生道!”

徐霁饶有兴致地听着里面的骂声,可惜现在不能为他大声叫好。

突然听见那人一声闷哼,想是被上了大刑。徐霁失望地叹了一声,却又听见那人又骂了起来。

“徐霁!你不分忠奸,助纣为虐,也……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我就在这里看着,看着那一天!!”

旁边的锦衣卫看着徐执笔的脸色,急忙上前:“是新来的人不敢下手,扰了执笔清净,奴才这就去把他舌头拔了。”

“不用。”徐霁止住了那人动作,笑意未改,桃花眼里盛着一汪墨泉,暗意沉沉。

抄家封府,次日凌迟,三千六百刀,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下场。

他转头问:“这是谁家的?”

锦衣卫恭敬答道:“是今年新科探花郎,因在茶楼不敬督主,被人举报,带至东厂。”

元和四十九年的探花郎……是谁来着?

徐霁思索着,颔首道:“我去瞧瞧这探花,你们不必跟着。”

东厂占地面积最大的是刑室,从南到北足足有二百一十个开间,如今竟是被填满了十之八九。

徐霁闻声而去,站在这新晋探花郎的刑室前,行刑人见徐霁摆摆手,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十字梅花刑架上绑着一看就是个读书人,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脸模样倒是不俗,尤其是一双眼睛如光下黑曜石,亮得惊人。

他即使被捆在那,也站得笔直,通身的书卷气,神色倔强,瞧着威武不能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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