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锅(1 / 2)
再过上些时日便要到了百官宴,又是一年末,司礼监忙的不可开交,小安被调去了琼露殿,比起往常,他的性子变了许多。
“这群穷畜生,吃了咱家这么多银子。”常真翻看着账本嘴里骂骂咧咧。“饿死鬼投胎。”他指尖沾了点唾沫,眯着眼数银票。
朝廷下了太傅无罪的圣旨后,那些人便已遣散,可这段日子吃了他不少银子,他又得打着算盘想从百官宴中扣回来。
小修子大呼小叫,慌慌张张闯入他的宅院内,吓了常真一跳,他手的银票跌入火堆中,他急忙拾出,用脚踩灭那银票边上的火星。
一沓银票终是未保住,他心疼地看着地上的银票,反手一巴掌拍在小修子脑袋之上。
“混账!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小修子早已顾不得规矩,夺过他手中烧毁了的银票,满脸焦急道:“爷爷,景大帅在偃台前线征战受了重伤,听闻那铁济王淮盛文之子,淮策将军已被敌军俘虏。”
常真抬起双眸,怔了怔,问道:“那敌军可有踏进偃台?”
小修子摇摇头,“不曾,景大帅重伤如今危在旦夕。”
常真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咬牙切齿道:“既然不曾,你大惊小怪做甚,你可知这是咱家所有家当!”
小修子都未去看那一沓银票,拉着他的手,“爷爷,你糊涂啊,景大帅北上偃台,此事连池阁老都不知,夺回泗洲势在必得,这事儿务必是有人通风报信传给了漠原。”
常真被他点醒,腾地坐到椅子上,喘了两口大气,“此事,除了太后,便是咱家披红时知晓,混账!咱家找了道了!”他深吸一口气,捂着胸口。
他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小修子跪在他的身边,说道:“爷爷,大帅找您披红前,去过一趟琼露殿,这事儿怕是从琼露殿传出。”
常真说:“景大帅断然不会承认此事她同绾姑娘讲过,她若是承认了,便是将绾姑娘推向死路,绾姑娘那儿先前禁着足,解禁后未曾踏出琼露殿半步,这事儿是冲着咱家来的。”
常真一度差点晕厥在这椅子之上,好在小修子扶着他,“爷爷,你快跑吧,奴才还攒了点银子。”
常真瞪着眼看着他,双目无神,他望向天花板紧闭双眼,“跑,咱们做太监的少了根骨头,注定一辈子都要锁在这深宫才能有一席之地。”
他长叹一口气,索性将脑袋靠在椅子之上,小修子道:“景大帅如今命在旦夕,爷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一步去寻太后,顾氏先前有过通敌卖国,眼下又被太后解了禁足,将此事先一步推干净。”
“解了禁足又如何,她可是从未出过琼露殿。咱家这锅可是背的可是够黑的了。”他长叹望着房梁。
小修子趴在他的腿边,痛哭流涕,嘴里不停地碎碎念,那点残碎银票被风一股刮进火盆中,卷起了灰烬。
做了一辈子太监,他的死法,他想过无数次,小时候流浪街头,天寒地冻,从狗嘴里抢食吃,他想过自己会死在野狗嘴下。
直到被人用半块馍骗进屋中,一刀切了命根子,走到了黄泉路口,阎王却未收他。
进了宫伺候贵人,被年长的太监打得半死,他曾想过会死在这些人的拳头之下,死在宫巷某个角落,到最后别人连他的名儿也叫不出。
半晌,他忽然坐起身来,看着泪流满面的小修子,那鼻涕流在了他的红莽补子上,他无半点恼怒,小修子像是明白了,连忙拿衣服角替他擦拭干净。
常真拉住他的手,缓缓开口道:“你想救咱家的命吗?”
小修子连忙点点头,后退上几步,三叩首,嘴里道:“只要能救爷爷,就是让孙儿去死,也是心甘情愿。”
常真猛地站起身,一拍大腿,“好。”扶着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之上,“此事若由人顶了罪,那咱家便能活,你可愿意?”
旁人顶不了罪,顶罪的只得是小修子,小修子愣了神,他擦了擦鼻涕,哭的更是厉害,“孙儿愿顶下此事,求爷爷成全。”
常真拍拍他的手背,“不枉咱家疼你这么多年。”他眼里有了点光,像是看到了希望。
“孙儿家有母亲患重病,孙儿死后,望爷爷能帮孙儿书信一封捎回家中。”他提到母亲,忍不住地哽咽。
常真搂着他的双肩,“你放心,咱家保你母亲后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得此一言,小修子跪在地上连忙道谢,常真长叹,望着门外,这一劫看似简单躲了过去,他看了看脚边的小修子,意味深长,出招的人是奔着他去的,小修子能不能替他扛过去,就看造化了。
琼露殿很快便也收到了景听尘重伤的消息,顾司宜坐立不安,景听尘领兵打仗多年,受伤是常有的事,如今此事传到宫中,应是上的不轻。
“宫中传此事是有人将大帅行程的消息走漏,故而让漠原有了防备。”小安恭敬地说道,他站在门口,顾司宜往前几步,他止不住的后退。
“掌印。”顾司宜默念,但他似乎不会蠢到如此地步,季般般先前让自己莫要出殿,应该是怕这脏水泼到琼露殿门口,司礼监手握的大权要有人惦记,目前情况来看这一招丢车保卒怎么看都不划算。
这消息既不是太后走漏,也并非是掌印。顾司宜颦眉,除了这两人,她想不出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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