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序(1 / 2)
承德年末,除夕将近,浔安不比往年热闹了。
多了许多从关卫逃窜而来的难民,宫中禁军多了些活,巡视着浔安。
每天都在巷中,犄角旮旯里搜出些难民冻僵的尸首集中处理。延香宫里外派锦衣卫重兵把守。
宫里在暮序时便已开始采办,虽关卫打着仗,这也并不影响宫中宴请百官,户部银子使的紧,办登基大典搜刮了一次浔安,若不停一停怕引起民愤,这主意自然而然便又打到了隅尧去了。
季般般在房中逗着那鹦鹉,屋内炭火烧的劈里啪啦作响,一阵寒风从门缝刮了进来,那畜生在杆上挪了挪步子。
“公主,常真公公派人送来了御赐的春牌,奴婢将正门那张揭下了。”允乔跨进门。
季般般将手中的瓜子悉数放进了食盒中,拿过允乔递来的春牌,那春牌以绢为主,敷以丹砂,绘具金云龙,福字显得好不耀眼。
这每年御赐春牌按规矩来讲,宗亲大臣皆要御前跪伏,仰瞻御书,叩首谢恩。
到家后再将此春牌倒贴门前,她人未到,这春牌还由常真公公送来,想来太后是不愿让她见众臣,这宫里的宴请百官更是不会有她的位置,季般般心知肚明,但她对这一切都无所谓。
她随手放到了桌上,“一会儿将这春牌送到琼露殿。”允乔不问缘由应声。
她走到书桌边,画着昨日未画完的红梅,她认真的描绘着那红梅的花蕊,允乔加了些木炭在炉中,炉上煮着的羊奶沸腾了。
允乔端着杯子走到书桌前,“公主这是画的纪府院中的那棵红梅啊,画的真好,奴婢记得雁都每年大雪后,公主都会画上一副红梅。”允乔笑着将杯子放到桌边。
凑在季般般身侧看着那幅画,季般般手停在红梅旁的墙边,每年虽是画上一副,可她总觉得此处差了点什么。
收了笔,她眼神暗淡了下去,那双眼比言语还要厉害几分,“近来如何。”
允乔收回了笑,看着季般般说,“听闻景大帅与南璟王应该快进宫了,参加官宴,漠原的八部被打的不成样子,暂时停了战,相信不日关卫便能收回。到时公主便能回纪府看看。”
季般般停下手看着她,说,“漠源八部能轻易占领关卫,若想收回,怎的也是一场恶战,没个三年五载此事办不成。”
允乔继续说道:“封世子留守关卫。”
季般般听闻忍不住轻笑,摇摇头,此次户部可是难堪了。她轻推开窗,站在窗边捧着那杯羊奶,浔安不下雪,比起雁都暖和一些,可她早已习惯每年雁都的大雪。
顾司宜围着火炉坐着,身上拢着厚披风,屋内捂得严严实实,时不时传来一阵咳嗽声,自打半年前挨的棍子,她这病就像是落下了病根,一直不见好。
柳儿眉头紧锁,“若能有根上好的山参再好不过了。”她整理着这半年的药方,那一叠药方皱的不成样子。
顾司宜掩嘴咳嗽起来,她笑道:“我这身子骨自幼便是如此,不必如此焦急。”这琼露殿,自打景听尘一走,宫中冬日里连木炭都舍不得多给一斤,平日里的药材不是大长公主打了声招呼,太医院怎么会给上一点让她续命,太后的意思只要她活着便好。
“怎么能不急,上月银钱还剩了些,一会儿我便托小安去宫外瞧瞧,看能不能买上一根。”柳儿说完转身进了里屋。
顾司宜围着火炉一点也舍不得离开,她探着脑袋朝着里屋说道:“柳儿,将我柜中那几匹新缎子一并拿来。”
柳儿拿着包裹出来,那上好的缎子外却被粗布包裹着,顾司宜接过,打开细细检查着。
柳儿抿着笑,“这是大帅让人捎回来的那几匹缎子啊,料子可真好,衬姑娘。”
顾司宜点点头,“嗯,一会儿托小安将这料子拿到外面当铺去,这上好的料子能换不少钱。”景听尘隔上一段时间便会托人捎些东西回来,凡是好点的都往她这儿送。
顾司宜将包袱系上,说,“眼下战火四起,换成了钱,还有将剩下的钱还有我攒下那些一并托人送到偃台。”
柳儿道:“姑娘如今病成这般,何不买根山参补补身子,百官宴大帅定是要入宫的,到时见着姑娘这般又得着急。”
顾司宜说:“此行尘姐姐进了宫,可有户部难受的了,托了许久的军饷,太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呐,怕是又拿着景家那点家底替朝廷垫着。”
往年浔安一年的税银便能够皇宫上下吃上好几年,今年浔安难民不断,朝廷拒不放粮赈灾,这司礼监六部迟早将国掏空,他们将主意打到隅尧怕是要落空了。顾司宜想到这儿又咳嗽几声。
这半年顾司宜和守门的侍卫熟了起来,寻常能听到些宫里的消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