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1 / 2)
夜里下起了暴雨,雨水顺着房檐滴落,雷声嘶吼,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琼露殿。
太医急得满头大汗,擦拭着自己鬓角的汗水,从屏风后走出“烧的厉害,刚灌了汤药,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今夜了。”
景听尘绕过太医,疾步走到床边,那粉色轻幔垂下,景听尘看不清纱帐后的人儿,烛火闪动的厉害,她手轻掀开帘子,手掌包裹的纱布格外显眼,浓浓的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顾司宜面无颜色,静静的躺在床上,“绾绾命不该决,你莫要担心。”大长公主站她身后,不停的拨动着手里的佛珠。
景听尘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放下帘帐,说:“绾绾身子是弱了些,可身上有一半是景家血脉,景家的儿女命硬。”
大长公主随她走到了前厅,侍女倒了两杯茶水递了上去,景听尘端茶的手险些不稳,大长公主说道:“此次你定是要与那封家世子结仇了,返回了关卫免不了还要与他相见。”
景听尘将茶杯放置桌上,发出声响,咽下那口茶水说道:“今日多谢大长公主,此事已过,战场上我自不会将此事再放心上。”
见她微微点头,景听尘知道自己的回答让她满意了。
“近来太后那儿是盯得紧了些,我打过招呼了,这几日你可自由出入琼露殿。”
景听尘谢道:“有劳大长公主了。”
女人侧头看向屏风,长叹道:“苦了这孩子了。”顾司宜那身子能挺到现在也算得上老天眷顾。
她看着一旁的侍女,说,“此后你便留在琼露殿,你也侍候了绾绾三年。”
那姑娘生的一对大耳朵,看着是个聪明的女子。景听尘颔首,目送她离开。
直至烛火将要燃尽,顾司宜口干舌燥,疼痛难忍。
她像是躺在那夜偃台驻阳河边鹅暖石上,被万千骑兵践踏,旁侧的人已被马蹄踏的血肉模糊,鲜血顺道流进河内。
夜月光下,鲜血四溅,刀光刺着她的双眼,她拼命从血泊中站起身,耳边传来漠原蛮子的一声声欢呼,“狗皇帝死了,狗皇帝死了。”
她慌乱的扒着脚下的尸体,寻找着叔父的身影,扒着那残缺不全的尸体,双手布满鲜血,忍不住呕吐起来。
将士呼喊着卖国贼子,句句鞭策着她的心脏,她脑中浮现出叔父写下的认罪书,哥哥亲手送那一艘艘漠原蛮子出河的船队的画面变得那样清晰。
她不信,顾家绝不会是卖国贼人,此时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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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上许久的浔安城,下了几场暴雨倒是凉快了不少。
一早天便放了晴,雨后吹了点风。
朱墙印琉璃,成树点苍穹。允乔轻掩上隐仙殿大门,季般般的一袭黑衣,绣着几只仙鹤倒别有一番滋味,还是那支黑簪将头发高高竖起。
浔安行宫是前朝皇帝居所,比不得关卫那般金涂粉壁,玉砌金阶。倒也是个冬暖夏凉的胜地。
关卫冬日寒风刺骨,腊月前初关卫便笼罩在一片白色中,积雪盖过小腿,马车行不得,皇帝大臣不愿早朝。
至此每年冬季来临时,皇帝便会率众家眷南下至浔安春初才会返回关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关卫便是如此。
允乔站到她的身侧,忍不住侧头朝着琼露殿那边看上了一眼,说道:“走吧。”那琼露殿门口不知何时多了又两个侍卫。
季般般踩着石板的积水,疾步来到御书房,御书房内焚着香,站在门口便能闻到,常真通传后,她才带着允乔小步进了屋。
她听到内屋传来阵阵咳嗽,太后将手中最后一点鱼料皆数全撒了进鱼缸,那鱼儿长得甚是稀奇,头红白身,在缸中大口啃食着。
“起来吧。”她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拭着手心,季般般这才起身。
太后说道:“此次陛下举行登基大典,本也该给你个封号,不过文武百官此前都不知晓你的存在,对你的身份,还存有疑心,此事便回了关卫再办吧。”
季般般行礼示意,神色自若,说:“全凭太后做主。”
太后扫了一眼忍不住轻笑:“倒是个听话的主。”
太后打量着她,“有画难描雅态,无花可比芳容,眉宇神态倒是像极了先帝,顾家之事,在封家那儿你算赢了几分好感,查清顾家罪证有功。”
太后坐到了上座,继续说:“先帝的使臣曾贡献过四只鹦鹉,能说上几句人话,先帝宝贝的很,隐仙殿偏了些,养上这么个东西在殿中,也不闷的慌,便赏赐一只给你。”
季般般骤然抬起双眼道了谢,太后吹着杯中的茶沫,“另外顾家那丫头住的跟你近,长姐打心眼里疼她,哀家许你入她殿中走动同她说说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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