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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眉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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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凝素瞧着这侍女不顺眼,她可不是阮清这样好脾气的人,从不委屈了自己。

“阮姑娘想做些什么,自然由她自己说了算。”林凝素没说重话,却也敲打了这侍女。

前些日子见这人干预阮清的吃食和衣着她便心觉不满了。

那侍女深知这位林大姑娘在上都城的“恶名”,哪敢向对着阮清那般用软刀子割,只能答一声是,随后退到一丈之外守着。

“清清,她是什么人?”林凝素单看那派头,不像是侍女,而是柱国府远亲一般。

“是自小便跟在沧州照顾我的阿嬷。”阮清答道。

林凝素点头,亦不再多问。

阮清手上还攥着绦带,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上前赠与林砚,说到底…还是唐突了些。

林凝素最见不得犹豫之举,她抚上阮清的肩,轻轻推着:“既然你心中有他,我哥哥心中亦有你,为何不早些让他知晓呢?”

阮清低下头,默默良久,将绦带收回到袖口中,笑着答道:“太仓促了,不如寻个合适的时机。”

林凝素点头,也好。

马匹所需的粮草置办充足后,几人又重新踏上去并州长邺的行程。她们两个才一上马车,除了之前跟在马车前后的护兵外,又多了十几名,密密地维护在马车的外围。

甲胄行走间的撞击声响如雹打霜地,林凝素眉头一皱,问道:“为何又指派了这许多人来?”

阮清摇摇头。

这时,忽闻外头传来林砚的低声嘱咐:“凝素,阮姑娘,之后的行程,无论二位姑娘听见了什么,都不要掀开车帘来看,只需在马车中休憩便可。”

起初林凝素还不知道林砚这话是何意,直到邻近黄昏,该是已经进入并州境内的时候。道路两旁隐隐传来哭嚷之音,起初微弱,随着马车深入到不知何地,这声音愈来愈响,似是有上百人共同哀诉一般…

“贵人,可怜可怜我家孩儿,给些吃食吧…”

林凝素心中一动,抓着身侧的糕饼便想掀开车帘,却被阮清按住了手臂。

“凝素,林大公子有言,不让我们掀开车帘。”

“…”林凝素便又坐回软垫上。

外头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是一层车帘就隔得住的。同样遮掩不住的,还有未明的气味。粪水和雨水混合,数不清的饿殍未曾收殓,路上白骨森森,酸涩而腐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阮清立刻将手中巾帕叠成两层,浸了水递给林凝素。

“凝素,快覆面上,若不然…身子弱得了风寒疫病便难医了。”

林凝素滞滞地点头,接过巾帕。

“清清,你说,外头现在是什么光景?”她本以为自上都到沧州一路所见,已经是所谓的民间疾苦了,不曾想与此处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

她话还未完,忽闻外头有女子凄厉的喊叫声,在呜咽的群响中格外突出。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红姐儿…我的女儿…呜还给我…”

“…滚回去,不这样做,你想让全家都饿死吗?”一个苍老的男音响起。

“这是我家全哥儿,你快领走罢…我…”另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声哽咽着说。

女子仍在哭喊:“红姐儿!我的红姐儿…”忽然,她瞧见了不远处漆红的马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扑了上去。

“有吃的…有吃的…给我吃的,红姐儿不用被吃…给我!”她向马车边跑边爬,癫狂喜悦的样子也带动了路边其他奄奄一息的灾民,都蠢蠢欲动地靠近着金铃作响的马车。

“不要命的,便尽管上前来!”护兵总管亮出长矛,喝退了众饥民,却没能阻止那名几近疯狂的女子。

林凝素心如擂鼓,紧紧靠着阮清,不知作何反应。

她盯着几案上早已冷掉的糕饼,听着外边愈来愈远的凄厉喊叫,只是呆楞地坐在马车上。

阮清亦没经历过这种事,状况并未比林凝素好到哪去,只能与身侧的人依偎在一起,期待着马车能快一些离开此地。

只可惜这段路途太长,长到二人听闻这些声响都有一丝麻木。困倦与恐惧夹杂着,终于在三更天的时候,林凝素靠在软垫上睡去。

她睡得并不安稳,时时惊醒。

迷迷糊糊间,似有一双温凉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身和膝弯,身子骤轻。并州夜间寒凉,她似乎被带到了一个更为温暖的怀抱中。

梦境凌乱,一时是昔日父病母亡,一时是四周民相互食之。

林凝素紧皱眉头,埋进暖融的颈侧,像一只小猫一般胡乱拱着,最后寻到一个舒适的角度,便抓着身侧的热源不肯放手。

林砚垂眸,眼看着身上的八爪鱼揉皱了月白的外衫,不时还软声呓语,听不真切。

“阿娘…”

他拾起手边的稠绒衣衫,围盖在林凝素身上。

“敬安…”

林砚手上动作一顿,他看着少女无知无觉的睡颜,静默良久。随后,他毫不留情地将环在自己腰身上的手臂扯下,任凭怎样挽留,也未曾心软。

稠绒衣衫自是比不上温热的躯体,林凝素将自己缩成一团,沉沉睡去,直到天明。

- -

翌日清晨,林凝素看着这辆不熟悉的马车,呆滞了好一会。再结合昨日那些可怖的所见所闻,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又做了一场荒唐梦。

“云鸾?云鸾?”她掀开车帘,见云鸾正坐在马车前打瞌睡,便安下心来。

在车马队的最前方,孟桓和林砚驾着马,不知在谈论些什么。看见这两个人,林凝素才知道,这辆马车是林砚的。

她不是好好地靠着阮清睡着了吗,怎的来了林砚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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