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2 / 2)
是阮清,她面色苍白,正捂着自己的右臂,淡色的襦衫已经破口,并被血水染红。
“啊…”
“表姐,我这里有随身的止血药。”许融行军打仗,这种伤药几乎不离身。慌忙之下,他下意识想掀开阮清的袖衫,却又意识到男女之别,此举不妥。
不知何时,林砚下了马,来到阮清身边,问道:“阮姑娘,可还能行走。”
阮清向林砚摇头,道:“不过皮外擦伤,没什么大碍。”
林凝素看着二人和谐的互动,方才悬起的心又落下一些。
猛虎爪利,若是被抓着,非得伤筋动骨不可。那伤口瞧着骇人的很,而且还在汩汩渗血。
林凝素亦连忙走上前,想要从许融手中拿过小瓷瓶。
却被躲了过去,直接碰了个空。
许融拧起眉,目光锐利,戒备地盯着她:“做什么?”
林凝素愣了片刻,随后便明白过来。这人是怕她将这药扔了不成?
“主帐离此地需得一刻钟路程,许将军是觉得你的表姐同你一般,满身伤痕依旧能在沙场拼杀吗?”
也罢,谁让她儿时的确做了许多糊涂事呢。
随后,在许融略显错愕的神色中,她再次夺过药瓶。
几个男子都默契地背过身,她轻慢地替阮清的手臂伤口撒药粉。
“这药金贵,只需三下便足矣。”阮清皱着眉,看着伤处说道。
“好。”林凝素这才想起,阮清不仅是名动京城的才女,还精通医术,实打实的博文多学。
而林砚之随意和阮清相识,相知,相爱,也是因为阮清的医术。
是她发现了林砚体内的寒毒,并悄悄研制解药,替这人解毒,还不问缘由。
而前世的自己,并不知林砚的处境,困顿于一厢情愿之中,行勉强之事。他该是恨死林家,恨死她了。
“好了。”林凝素起身将药瓶塞回许融手中。
因着有人受伤,几人回去途中没有多话,只是赶路。
南园猛虎出没一事在主帐间传开,得知柱国大将军的女儿阮清受伤,大家也都心有余悸,没了游花逛景的心思,纷纷猫在自己的帐中。
当今陛下听闻此事,甚至亲自来慰问了一番。柱国大将军爱女如命,若是在前线听闻女儿受了伤,只怕是仗都没法打了。
孟国本就兵力不强,近些年国力愈发衰微,边疆若是没有柱国大将军阮铮,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城池。
林凝素在人群之外,看着这位年事已高的老皇帝神色紧张地向太医令询问着一位臣女的伤情,不由得感叹。就算是皇帝,也有仰仗着他人过活的时候。
阮清歪在帐中小塌上,许融立于其左,端着药碗,满面地忧虑之色。林砚站于其右,虽神色淡淡,但心中必然疼惜。
更有无数的王孙贵女,在旁嘘寒问暖,尽是关怀之语。
众星拱月,大抵是如此吧。
前世她不甘,恨阮清夺走了林砚的目光,也恨众人偏爱阮清而厌恶她,故而处处都要与阮清争个高下出来。
现在细想,当真幼稚不堪。
林凝素自是没什么可在此与阮清寒暄的,故而在众人之后悄悄退出了帐子。
她掀开帐帘,便瞧见一个玄色身影步履稍匆,赶来此处。
是太子殿下,孟桓。
这人也是赶来看阮清的吗…难道,他这样早就对阮清有意。不该,应当只是遵循礼数罢了,毕竟现在整个孟国的存亡都系在阮铮身上。
这人在看见她的时候,脚步一顿,率先开口道:“林家的小姑娘,听闻之前你也在南园,可有受伤?”
林凝素向这人行礼,恭敬地答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臣女无事。”
孟桓弯着眉眼轻笑,随和道:“那便好。”
时间过去太久,她对这位太子殿下的印象,早就有些模糊了。
但她记得,这人是个极其和煦,好相处的人。皇室孟氏中,随便拉出来一个旁支都要比这位架子大。
前世,她曾经和这人短暂地合作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林砚和阮清定亲,她倾慕林砚,而孟桓则心悦阮清。
两个八杆子打不着边的人,就这么走到了一起,目的只有一个:拆散那对鸳鸯。
十几岁的自己又骄又横,脾气颇大,见林砚那二人定了亲心情更是不佳。而这位太子殿下性子又柔和,合作期间,她甚至没少对这人使小性子。
不知是因为能忍,还是将那时的林凝素当小孩子,孟桓从没恼过。
林凝素当时还想:怎么会有这样的软柿子…
但后来,她才知道。
林砚身上的寒毒是他做的,手握兵权的柱国将军之女阮清,亦是他抢去的。
笑面虎,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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