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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十万万里外,天漠州。
荒原连绵,大地枯黄。女子身着银黑软甲,墨发高束立在山崖之上,如利刃出鞘。
凡人看不见的污秽魔气,指向更北方。
“剑主,乐城魔物来得奇怪,我等若再追查下去,竟指向凤凰一族的昆吾山。”
说话的是青崖峰首徒青墨,“难道此事与昆吾山有关?”
青菡峰大弟子沐青筠摇头,“剑主,羽族青鹭仙子至昆仑恳请我等驱除魔物,昆吾山是凤凰一族驻地,羽族怎会引狼入室?”
众昆仑天骄几番争执后,并未得出结果。查到魔气指向凤凰一族所在昆吾山实在棘手,正因为羽族和昆仑剑宗,有一段不太友好的往事,
剑主不发话,昆吾山去还是不去?
秦观颐立于众人身前,并未言语。她垂眸感应,眉梢微动。
如今算时辰,应是昆仑剑宗新弟子入门试炼。她留在宗门内的问心阶,似乎感应到了熟悉的人。
秦观颐独自御剑而起,只留一句——
“回乐城,待我归来再议。”
众人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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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万里之外,昆仑剑宗,问心阶。
桃花林下,月清河僵在原地——
怎么是她?
问心阶出现远在万里之遥的秦观颐,是真实的秦观颐,还是一个考验?
月清河看向自己身上繁盛华丽的盛装。
海兰珠,仙宫石,天蚕丝和流云挽,多么珍贵显赫的灵宝,缀成一身价值数十万灵石的裙装。是她前世曲江宴夺魁,摘得第一仙姝美名时的荣耀。
不是应该出现在此刻的东西。
月清河攥紧手指,冰凉的珠玉卡在掌心。
“你不是秦观颐。”
月清河垂眸,“你只是问心阶的幻影。”
光影凝滞,飘落的花瓣凝固在半空,面前气势迫人的剑修顿住了。
“我就是秦观颐,为什么不是?”
它用那道冰冷的嗓音继续说,“你回避我的问题,也不敢看我,为什么?是因为做贼心虚?”
“不是!”
月清河立刻抬眸,面前的秦观颐幻影面容冷俊,斜抱灵剑,“既然问心无愧,为什么不肯回答?”
月清河脸庞火烧火燎。就这一下的沉默,身上华而不实的盛装却像绳索,勒进了她的肌肤里。
月清河挣扎,“你做什么!”
“我可没有干什么。你不回答,身上的绳索就会越勒越紧,直到将你捆做一团滚落问心阶。”
月清河身上越紧,眼前发黑。她挤出一句话,“欺人太甚!就没有第二个方法吗?”
剑修幻影耸耸肩,“既然你坚持,那就去第二个。”
话音刚落,月清河眼前一花。
铺天盖地的桃花褪去颜色,幻灭成灰,脚下铺开长街,两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面容模糊的行人来来往往,街坊之间热闹非凡。
那身盛装长裙终于换下去,如今穿了身窄袖飞仙裙,至少行动方便,气息顺畅。
此时月清河停在热闹街坊旁侧,周围没什么人,正松了一口气,忽然发觉自己往前走了起来。
她一手提着酒,另一手提着食盒,酒壶和食盒外印着醉仙楼的流云纹,显然是美酒珍馐。
月清河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灵光一闪,想起来一段记忆——
等等!
为取云中剑,曾经的月清河哄着秦观颐喝下飞仙醉,趁她无力反抗闯入她的神府……月清河没有想到的是,她虽特意去知晓了女修之间如何亲近,却大大低估了秦观颐的反应,险些昏死在秦观颐的神府中。
如此混事,怎能再经历一次!
月清河惊愕挣扎,试图控制自己停下脚步。可绝望的是,这副身体不受她控制,无法影响任何行为,她只是一个客居的游魂,只能注视一切再次发生。
月清河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进那处宅院府邸,推门而入——
年轻的秦观颐转眸望来。
她黑发高束,面带锐气,脸颊边还有没褪的稚气,比如今少了很多冷意。那双眸子漆黑又清澈,望着人时尤其专注,让人有一种她是全心在意自己的错觉。
月清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格外明显。
秦观颐问道:“你去哪,怎么不叫我?”
月清河笑了笑,踏进院落。
第一仙姝肌肤通透,眉眼有着难以忽视的旖丽。她样貌过人,平日还不显得有多殊色,如今展颜一笑,天光也逊色三分。
秦观颐一滞,移开视线。
月清河听见自己柔和的声音道:“今日是你生辰,我特意去买了好酒来。可要试一试?”
在这躯壳内,月清河心如擂鼓,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险些忘了。
这一天,是秦观颐十九岁生辰。
年轻的剑修错开眸光。余光下,少女的裙袂徐徐行至身前,放下食盒,并那一壶好酒。风动,荡开熟悉的柔美气息。
珍馐摆上,酒封打开。
那丝美好的气息被幽幽的酒香消散。
纤纤手指将酒杯满上递来,指尖落在眼中,微白,比玉杯酒液还要莹润。少女柔美的声音自耳畔落下,带着期待的笑意:“你什么都不缺,只是这酒恐怕未尝过……我有心赠你,可要试一试?”
“也好。”
年轻的秦观颐接过酒杯,没有看她。幽然的气息自酒中弥散,有些清苦,实在奇异。她低声喃喃,“这酒,似乎有些怪。”
月清河听到自己的心跳。她就站在女子身侧,说话时那么轻柔温暖,可递过酒杯后,她的手指藏在袖子中,用力到紧紧扎进掌心。
秦观颐从不饮酒,不是她递过去,是不会入口的。她多么的犹豫,几次想要出声拦下,可直到清亮的酒液沾染到秦观颐的唇上,也没说一个字。
秦观颐喝了下去。她眉梢微动,似有不适。
月清河感到自己的紧张。她望着秦观颐,秦观颐皱眉,似乎要站起来,结果天旋地转,她险些栽倒。
月清河上去扶住她。
秦观颐身上气息撞进她的心神,带着酒味,有种异样的迷乱。她看着自己将秦观颐放在床榻上,隔着衣料感受到异样的热意。
心慌意乱,几番犹疑。
秦观颐闭上眼睛。躺在塌上皱眉昏睡。床边,月清河面上火烧火燎,数次看向塌上,犹豫之中,她再次伸手触碰那柄斜跨在秦观颐腰间的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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