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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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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没了。

就是龙凤胎当中的男孩。

落蘅还是从落英那打听到的,三少爷二姑娘因为是难产生下来的,憋得太久,生下来就不大好,同仁堂的那位名医也没办法,强留了这么些天,最终只保住了二姑娘的命。

那个孩子,连满月都没有,就夭折了。

龙凤龙凤,本是吉祥之兆,可如今只剩下一个,陈老爷便不高兴了,觉得晦气,连带着对二姑娘也不喜起来。

落英说,俞姨娘在屋子里哭得伤心,老爷都没去看一眼。

自进府后没断过宠爱的俞姨娘居然因为这样的原因失势,就离谱!

落蘅不免有些担忧,俞姨娘失势,那作为俞姨娘亲子的二少爷说不得也会被迁怒,这不会影响她这周目的成就吧?

还是说,此后经年二少爷会被刻意打压,愤懑之下离开陈家,意外之下救下流落民间的皇上,皇上回到皇宫后立刻封二少爷为大将军,为了巩固权力,二少爷便将年幼时伺候自己的小丫鬟送进了宫……

落蘅沉浸在幻想中的时候,陈光耀回来了。

他的面色很不好,眼睛红通通的,明显是哭过。

见他捂着腹部,落蘅以为他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导致胃疼,连忙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谁知陈光耀一手举起茶杯就要往地上摔。

“欺人太甚!”

落蘅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灼热的茶水顺着她的脖子浇下来,皮肤立刻泛红一片。

“二少爷,您别冲动!”所谓隔墙有耳,这院子和隔壁大少爷的院子紧挨着,这边碎了一个杯子,那边立刻就能听到响动。

根据落蘅这些天观察,陈光耀是不想露出什么把柄在主院人手里的。

他果然冷静下来,将茶杯丢在桌上,手再次捂住腹部,头上青筋□□。

连坐到椅子上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完成不了了。

落蘅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连忙扶住他:“二少爷?二少爷?”

陈光耀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肚子的疼痛明显缓解,他想坐起来,却发现被角被压住。

抬眼一看,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坐在脚踏上打着盹。

“落蘅?”

落蘅听到她的名字,立刻睁开了眼。

“二少爷,你醒了!”

她立刻扶他坐起来。

陈光耀:“怎么回事?我是因为腹痛昏倒了吗?”

落蘅先是去外间把炉子上热的药端了进来,先喂陈光耀喝了。

“茯苓姐姐被夫人叫去问话了,所以才不在。”她压低声音:“大夫来过,说您是肠胃结於导致的腹痛,接下来几日,饮食要清淡些。”

陈光耀脸色更白了:“老爷怎么说?”

“老爷说……您既然身体不舒服,便在家里休息几日再上学。”

陈光耀闭着眼往后靠,手却攥得紧紧的。

幼弟夭折,他却因为“肠胃结於”请大夫。父亲想必是觉得他不悌,所以生气了。

落蘅低着头:“二少爷,奴婢担心您的身体,缠着大夫将您这些日子的饮食一一说了,大夫说,鸡汤油脂丰富,夜间喝了难以消化,而您每晚读完书都会用一碗鸡汤……”喝完鸡汤后,陈光耀就直接睡觉了。而人一旦睡觉,身体的各功能也都进入休眠状态,胃里的鸡汤自然也消化不了。久而久之,陈光耀的肠胃就受不了了。

落蘅话没说完,陈光耀却领悟了她话里的意思。她什么事都不瞒他,自然知道每晚准备鸡汤之事是茯苓教她的。落蘅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来陈府前许是都没尝过鸡汤是什么味儿,自然也不清楚夜间喝鸡汤的危害。

茯苓……

陈光耀眼中一片暗色:“她不但……还想害我!”

落蘅想着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自觉要退下,动作之间,却让陈光耀看到了她红着的脖子。

他暗住她:“你脖子怎么回事?”

说完这句话他就想到了之前差点摔茶杯一事,反应过来。

“不要紧的。”

陈光耀放开她:“那边抽屉里,有个药膏,治烫伤很管用,你拿过来。”

落蘅嘴唇动了动,还是听从吩咐将药膏拿过来。

“你自己涂吧。”

落蘅没敢多用,只指尖沾了点,涂抹在脖子泛疼的地方。

陈光耀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药膏上。

“这药膏,是娘给我的,说是我外家祖传的方子制成。”这个“娘”,指的自然不是夫人。

有这样治疗烫伤的方子,又是秀才之家,落蘅越发好奇俞姨娘当初为何会给陈老爷当妾室了。

但这些话,陈光耀自然不可能说给她听。

见他神色哀痛,恐怕是想起了幼弟夭折之事,心疼俞姨娘。

落蘅想了想,站起身,出了屋子。

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木板。

木板上是用炭笔写的几个字。

陈光耀瞧见后发笑:“你这办法不错,也不用担心浪费墨水。”与不值钱的炭相比,墨水贵多了。

落蘅脸色微红:“其他几个字奴婢都会写了,唯有这个字,笔画太多,奴婢怎么也学不会。”

陈光耀接过来看。

“陳、手、足、孝”都有,虽然歪歪扭扭犹如狗爬,但至少是对的,唯有那个“情”字,不是少了偏旁,就是望了横竖。

这个字对于初学者来说,笔画是有点多。

“你过来,我再教你一次。”这里也没笔,陈光耀所幸握着落蘅的手,一笔一画教她。

写着写着,他突然愣住了。

这几个字,是他那日心中所想,所以顺势写了下来。

当时并不觉得什么,可是现在一字一字看过去,却极其符合他现在的处境。

情,情……

陈光耀领略到什么,突然笑了。

他与姨娘这些年能在府中平安至今,靠得就是这个“情”字,父亲对姨娘的喜爱之情,与他的父子之情。这个“情”,是他们立身的倚仗。至少在他还未长成之前,这个“情”,万万不可丢了。

“二少爷,您笑什么?”落蘅抬头。

因为姿势的缘故,两人之间距离很近。

陈光耀看她,虽然皮肤不甚白皙,但依然能看出底子好。尤其是一双眼睛,单纯得只装得下他一人。

他不由感叹:“落蘅啊,此时有你陪着我,是我之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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