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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外行藏(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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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切皆是假象,阳光之下,这锦缎其实千疮百孔,权力、野心、欲望,毁了旧人盟约,自然也会毁去新人的。现如今,我已经看不穿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或许……我从来没有认识过她罢。”

裴郗道:“所以,公子与她互相利用,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看清她的所图?”

叶亭宴并未回答他的疑问,只道:“被全心信任之人背叛,当属大恸,当年宋澜以此计诛心,如今换我,也该让他仔细品尝一番这般滋味才是。”

裴郗低声嘟囔:“公子有情,他们二人无义,这般手段,焉知对狼心狗肺之人有无效用。”

临走之前,又殷殷叮嘱:“如今皇后不知公子身份便行放浪事,手到擒来,朝中得她如此对待的,未必只有公子一人,公子要打足精神,切勿再为她伤怀了。”

叶亭宴微笑着在他身后关了门。

门窗皆闭,他听见淅沥雨声,忽而想起,方才裴郗来前,周楚吟和柏森森入内,与他说过同样言语。

不过这二人不似裴郗般生愣,听完便啧啧叹着离去了,一人摇头“痴儿痴儿”,一人附和“口是心非”,最后异口同声“不误正事已实属不易”“药石无医”。

叶亭宴苦笑了一声,缓缓展开方才揉皱的宣纸,时至如今,他也分不清自己口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但与众人一番言语之后,倒为他心底滋生的欲念寻了个好借口。

次日叶亭宴进宫,先被宋澜召去了乾方殿。

进殿之前,他遇见了恭恭敬敬的常照。

昨日常照出现得十分突兀,他出宫之后,立刻嘱咐人去查了他的底细,得知他为求前程,拜到了林奎山和玉秋实门下。

按理说,这应当是玉秋实为了与他斗法推出来的棋子,可是与他会面时,叶亭宴总觉得心中有一番怪异。

他如今官职比常照高些,常照见他,拱手行礼:“叶大人。”

叶亭宴应了,本不想多言,谁知常照却问了一句:“大人是叶氏子弟?”

这话问得蹊跷,叶亭宴怔了一怔,心中暗道该着人查一查他与叶氏的关系,口中却道:“常学士何出此言?”

常照悠然答道:“心有仰慕罢了,改日我上门去向叶大人讨一碗茶喝,大人可不要嫌了我。”

叶亭宴道:“自然,如今你我同办暮春场刺杀大案,何苦无相见之期。”

常照笑道:“正是。”

宋澜见他,所言之事应与常照无二,左不过是叮嘱二人查出什么来先不必外传,报与他知后再行决断。

毕竟是皇家春猎,百官皆在,金天卫和朱雀司左右护驾,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是闹出了这样的事,倘若刺杀之人的理由不成体统,恐怕会令皇家大失颜面。

叶亭宴应后,如常去了琼庭当值,至约定时间,才更换了衣物,到高阳台上赴约。

这次落薇到得比他早些,因殿外潮湿,她没有坐在从前叶亭宴所居的石凳上,而是主动进了昏暗的殿中。

落薇素喜洁净,头次相会之后,应该着人将此地修缮了一番,如今此殿虽外表破旧,内里却纤尘不染。

叶亭宴闲步过去,瞧见内室那一顶床帐甚至都换成了深兰色。

落薇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出神,他走近了才回过神来,转身相对。

她今日照例穿绀青色,头顶缠了条红色发带,除此再无珠饰。

妆不似从前,描得淡雅,几乎看不出来,反倒让那张脸上添了几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天真风情。

落薇顺手搁了手中的团扇,不料叶亭宴在她面前跪下后,一言未发,先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她想抽回手来,叶亭宴却握得用力,不肯松缓,于是落薇蹙着眉,唤道:“叶大人……”

“娘娘的手伤了,”叶亭宴伸出手指来,暧昧地摩挲了一下她手背上已经愈合的微小伤口,“留了疤可怎么好,臣带了上好的祛疤药膏,为娘娘涂些可好?”

落薇一怔,便收了想要抽回手的心思,任凭他仔细地为她涂起药来。

药膏冰凉,在她手背上绵延一片酥麻触感,落薇勉力忽略了这怪异感觉,开口问道:“叶大人胆子也太大了,暮春一场闹剧,不知你是如何谋划,又预备怎么收场?”

叶亭宴轻笑了一声,缓缓地道:“娘娘想知道吗?”

落薇的目光拂过他泛红的眼尾、漆黑的双瞳,他意味深长,动作分明是温柔的,却让她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幻觉。

随后,她听见他说:“……那就拿出些诚意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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