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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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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夕颜有些不知所措:“没关系的,我还可以自己走。”

纵然她的确很累,膝盖发软,要控制着每一步下山时往下的冲劲,以防摔跤。可如非必要,她并不习惯劳烦旁人。

“别逞强。”沈约音线平静,却像是一阵柔风吹过:“你今天已经走了很多路,偶尔依靠别人,不是什么大事。”

她可以依赖他么?

萧夕颜欲语未语,两人僵持不下,她最终还是慢慢将手递给了他。

沈约只是隔着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以掌心牢牢圈住,一步一步带着她往山下走去。

男人的手指温暖而有力,给她提供了一个可支撑的点,萧夕颜此前的紧张也渐渐消逝。

仿佛是哪怕她跌落了,他也会抓住她。

如炭火般的温热,也从肌肤接触之处,传到她的手腕上。萧夕颜的胸口处如同潮涨日落,丝丝缕缕,仿佛有什么快要溢出。

森林暝色之间,芙蓉面不觉如熏然微红。

沈约快了她大约半步,萧夕颜的视线不由自主,就落在了眼前修长的手臂上,再徐徐往上。

男人肩阔腰窄,背影挺直如松木,侧颜的如剑锋冷然。

可他的手心却很暖。周遭昏沉黯淡,他就像是一盏明灯。

男人慢慢退去冰冷和神秘的外壳之后,竟然是处处熨帖,照顾于人的温暖色彩。

一时之间,她心中某处仿佛又悄然轻动。

天色已完全黑了。耳边只剩下轻轻的风声,和树影的婆娑声。

沉浸在说不清的安心之中,萧夕颜却垂下眼皮,如同陷入泥潭之间,心跳声也在缓慢的步履间渐渐低弱了下去。

瞳孔中希冀的光火,却渐渐又化作冷静后的余烬。

虽然这些天她好转不少,但她却知道,心疾不比寻常病症。

哪怕如今稍微改变,至多也不过是抵达到普通人的体力和精力罢了。若无灵丹妙药,她终究是早逝的命途。

沈约生来就与她不同。他独立而强大,仿佛什么都漫不经心,不足挂齿,处处又像是光火一样引人瞩目。而她却是那么的微弱,不值一提。

她若注视着他,就像是飞蛾希冀着不该奔赴的萤火。

萧夕颜,你又在妄想些什么呢?

-

回到房中时,沈约隐隐察觉少女眼底仿佛有些异样,下山路上也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他拧起剑眉,眼中似有所惑。

萧夕颜却仍如平常一般微微笑了笑:“今天多亏了你,带我领略了从未见过的风景。我有些累了,就先回房间了……”

不及沈约回应,她就匆匆转身,闪身回了房中。

只剩下沈约原地伫立着,看着才松开手就猝不及防逃开的少女。男人眼底意味不明,却也仿佛有什么沉寂了下来。

萧夕颜关上门,将全身力气都倚靠在门被后,腿却渐渐软弱失了力气。

她蹲坐在门背后,屈膝缓缓落了下去,垂下的睫如同疲倦的蝶。

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强撑欢笑的那一刻耗光了。

她的面容有些苍白,又歇了一会,付五敲了敲门,进屋来给她送了热水。

不必说,自然也是沈约的吩咐。

雾气升腾之间。

萧夕颜浸在浴桶之中,手指无意识地掠过木桶上精致的芰荷莲叶雕纹。毫无疑问,这是山上本来没有的物件,如今恐怕山上也只有她会用这样的浴桶。

水汽弥漫上双眼,一片朦胧之中,又想起此前的事来。

浴桶就是在她那次感染风寒之后,小五有一天突然拿来的,同时小五也在背后偷偷告诉她,是沈约让伙计从镇上送过来的——

那人看起来鬼神皆忌,却像实则面冷心热。

萧夕颜慢慢地将身子沉了下去,直到覆过头顶,她在水下屏息了一会,很快又浮了上来,粉面染上更多的红晕,水色也在眼中泅开。

方才水下的一瞬间,她几乎濒临失去呼吸。

可她却没有太多害怕。

其实在她内心深处,并不畏惧命途短寿,只是会深深遗憾。她还想认真的活很久,想去感受,想体验这人世间所有她还未尝体验过的事物。

这一世若只尝过须臾滋味,短暂如夏蝉,也也未免太可惜了。

然而在侯府时,郑氏以贵女的标准苛求于她,为求得阿娘的一丝关注,她就将自己一日复一日拘束在那大家闺秀的壳子里。

若非是被意外掳上无羁山,恐怕今后大概也会留着心中的遗憾,一成不变。

不可否认,这些时日却是她最为轻松,活得最酣畅淋漓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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