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誉(1 / 2)
座椅推开,对上一双微微翘起的桃花眼。
江淮尘扯了扯挎着斜跨着的摄影包,笑的风流肆然。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小柠檬。”
夏砚柠无语片刻,她把掌心中的木芙蓉往前递了递:“喏,你的小花还你。”
委实说。她有点郁闷。
刚才江淮尘好说歹说,非要缀她在身后,美其名曰,护花使者。
当然,护的不是她这颗小柠檬,是她手里的木芙蓉花。
可以对天发誓,她只稍稍的、自作多情的犹豫一瞬。
走在前头的江淮尘,就像后脑长了眼睛似的,侧身。
凝眸看她半刻。他挑着薄唇,慢条斯理的说:“小柠檬,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才……”
停顿了下,眼底略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
满怀旖旎瞬时湮灭无踪,多了几分本该如此的味道。
是的,记忆中的,江淮尘就是这样一人。
譬如。
乘月夜游,吓到夜间巡行的保卫。
雨中缓行,被教授拉到心理中心治疗谈心。
再譬如,踏雪寻梅,折下梅花灼得最繁的一支,最后因在校乱折公物,写了检讨,罚了五百。
倒也不负探花郎的美名。
如是,夏砚柠心里的那点异常,若尘埃轻拂。她接过摄像包,道谢后坐下。
没管这位随性自在的江探花。她扣着指,思索菜菜发来的信息。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要求——
切合文人风骨即可。
风骨。
夏砚柠出神的想。
记得那次,她托江淮尘的帮助,偷偷混入叶湛主持的讨论小组。
论题便是“论风骨。”
研讨的内容早已混沌不明。记忆中的寥寥几笔,是少年挺拔的背脊,衬衫白的耀眼。
什么“风骨清举”、“怊怅述情”,清而淡的嗓音拂在耳侧,落入脑海中,竟将世间玲珑姝色尽数压下。
眼底只有站在讲台上那人。
他清隽的笑,眼底漫过长长的岁月。淡青色小痣缀在眼角,随他淡然的一眼,瞥的她浑身嗤呼呼的冒着热。
抬手为风,落手为骨。
当时,她浅薄的把叶湛根植在心,视作风骨。
回忆渐渐填满落回。会场里,各式各样的颅顶也踏着清淡的古音落座。
丰茂若春草、稀疏如秋菊,或是冬天萧瑟枯枝,顽强的一颗,潦草的盘在头上。
撇去陈旧心绪的夏砚柠,发现自己身上有种荒唐的幽默。
她盯着教授们一年四季,年轮回转的头发。
给老教授们狠狠鞠上一躬。
她,不是故意的。= =全怪江淮尘的洗脑教育太过成功。
他曾经对她津津乐道——
文学某位教授的大课,在初次会面时,会让学生掣签。
“教授掣出一签,上书老石。他很满意,摸着胡子解释。老石,乃稽古寄情之物。所谓浑凝低沉、老而弥坚,即是如此。”
江淮尘桃花眼笑意斐然:“还挺会释义。老石,不就是秃了的意思?”
夏砚柠觉得这学生说话有些造次。
偏生教授恰好路过他两身边,拍了江淮尘的肩膀,似笑非笑的喊了声——
“桃花。下午,办公室。”
“……”
气氛一时间变得僵硬。夏砚柠分明看到江淮尘桃花眼里波光凝滞一瞬。
她轻咳一声:“桃花也很好啊。”
勉力在脑海里搜索有关桃花诗句,半晌,蹦出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江探花的眼神瞬间变得讳莫如深。
他凑近了些,缱绻的鼻音将话语勾的暧昧:“小柠檬在夸哥哥,宜室宜家?”
气息温热。耳朵被灼的绯红。
她不动声色的撤了步,问:“叶湛呢?他掣出的是什么?”
……
邻桌。
江淮尘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撩起眼皮,“小柠檬在想什么呢?表情还挺傻。”
夏砚柠摇头,视线上挪上挪,最终落到他细碎额发上。
柔软的头发搭在眉骨,眉毛细而长,飞入鬓角,将精致的桃花眼描摹的好看。
用文学系的话来说。南江,淮尘。
生就一副艳质。
她促狭的想象了下,若干年后。
江淮尘的顶着颗寸草不生的脑袋瓜子,摇头晃脑的的念诗作词。
不厚道的笑开。
然后,在他目光逼问下,她笑吟吟的同他分享了秃头的未来。
成功获得一记暴栗。
他屈指,蜷了蜷,似乎气笑。
“想都别想。哥哥就算秃了,也是最好看的那个。”
“若是柠檬不信。”他弯了眼,慢条斯理的说,“陪哥哥白头,哥哥证明给你看。”
话落,门外光影散落凌乱。
几条乌青的影子携着热浪走进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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