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到了秦江昭生辰这日, 赵云琅特意请了一天假,一大早就起来了。
秦江昭很习惯赵云琅的早起了,一早醒来不见人, 就只当他去做早功, 也没有当一回事儿。
只是坐到了梳妆台前, 看见台子上放着一个盆大的高于一尺的粉玻璃首饰盒, 她还是充满了惊喜。
她将首饰盒上一层一层的抽屉拉出来,里面赫然放着一套花丝嵌玉的头面。
花丝嵌玉的工艺极其精细,概括来讲, 是将金子拔成细丝,再用金丝编织成型后, 镶嵌珠玉。
用料精贵就不说了,这种工艺流程用时还极长,还须得是宫廷御用的工匠才能打造出来。
秦江昭听说过,一只足量的花丝金镯, 也要一个熟练的工匠加班加点赶制半月的时间。
这一套头面整二十件, 也不知是不是赵云琅为着庆贺她二十岁生辰特意凑的数。
其中, 那只巴掌大的凤簪, 共八只翎羽,一毛一翎栩栩如生,更不知工匠用了多久才制成。
秦江昭若非见了每个首饰上面都间或焊有桃花样式的小金纹案,还以为这是赵云琅去宫里寻来的。
这么看,这可能是他好早之前着人打造的。
秦江昭看着这一套头面,眸色莹润,心里有丝甜滋滋的。
头面之中, 还有一对耳饰,不是夹耳的样式, 制成了挂耳的模样,耳坠处虚虚掩在耳垂上,秦江昭试了试,不会痛,不仔细瞧也瞧不见挂耳的地方,很是喜欢。嫣桃也瞧得震惊,忍不住感叹道:“这也太好看了吧,王爷对您可真上心,这生辰礼物送得可真好,奴婢赶紧帮您带上吧。”
秦江昭被她这么一说,也生出些迫切,只是坐下,视线一转,却又看到了放在另一边的一套华服。
刚刚她被首饰盒吸引了全部视线,才忽略了。
秦江昭又站起身来,走过去查看,是一套镶兔毛的大红流金云锦袄裙,配一双厚底加绒是鹿皮长靴,额外还有一件玄色的狐毛大氅。
秦江昭看了一眼,这套衣服华美精致不假,暖和自不必说。
兔毛和鹿皮不稀奇,冬季多的是猎户上山猎取野物,其中野兔是最多的,还有些猎户若是看了陷阱里的兔子活蹦乱跳,还会留作饲养。
至于鹿皮,皇宫和王府都有食鹿的习惯,皇家会在猎场专门饲养用作食用,鹿皮倒也还好说。
只是秦江昭抚摸着手下温暖厚实的狐毛,心有戚戚,这是得多少红色狐狸皮制成?
红狐本就难得,专门猎杀红狐就为制成这氅,那可真是罪孽。
于是,她只穿了袄裙,也没试那件奢华无比大氅,就叫嫣桃帮她梳妆得当。
她收拾好,下人也早入内摆好了早膳。
赵云琅这时也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见本就姝丽典雅的秦江昭,装扮过后,更显雍容华贵,又不乏清雅秀美,也不禁眼前一亮。
他愣了片刻,才将手中的托盘放在餐桌上。
他为秦江昭拉开了椅子,沉沉地目光落在秦江昭脸上,邀请道:“二姐姐吃过饭,可要同我去逛逛?再穿上我送的玄色大氅,不会冷着二姐姐的。”
秦江昭走到桌旁,闻言迟疑道:“那大氅……”
赵云琅自然明白她的为人,了解她的悲悯,解释道:“大氅乃去岁外邦进贡的贡品,非是我特意寻获。大氅已经被制成,既已无力改变,二姐姐不如权且仔细使用,好好爱惜保养,莫可惜了这物。”
秦江昭闻言,沉思了半晌才应下了,她点点头,她也很想和赵云琅一起出去走走,俩人寻常也没有太多这样的机会。
秦江昭坐下,赵云琅就从餐盘里将长寿面摆在她面前,他轻声道:“二姐姐,生辰快乐。”
秦江昭莞尔:“谢谢王爷。”
她看着眼前打了荷包蛋的寿面,喝了一口汤,汤汁醇厚清香,看着汤头就不像是厨房新手能做出来的,但她还是忍不住问:“这是王爷做的吗?”
赵云琅眼中一闪诧异之色,低醇着声音道:“面是我擀的,但汤是典膳做的。”
秦江昭闻言笑道:“这样啊,那这面汤就不奇怪了。”
赵云琅挑眉看她,秦江昭打趣道:“王爷不会做饭不知,这汤可不简单呢,我可一眼就瞧出来了,王爷可做不出来。”
说得也没错,赵云琅勾了勾唇角,轻轻笑过就罢。
秦江昭打趣完了,又忙尝了口面,而后搂住赵云琅的腰,轻快道:“面条劲道,可是我吃过口感最好的面了。”
赵云琅这回笑意达了眼底,“二姐姐可真会哄人。”
“哪里?”秦江昭忙道:“我刚说得可是实话。”
她真心实意道:“有心了。”
赵云琅一贯冷峻的神色温和下来,“二姐姐快用吧。”
秦江昭颔首,招呼他一起吃。
秦江昭一顿饭吃得舒适愉快,她其实没有期待太多的,也没想到一早上就收到了这么多礼物,自然已经很满足了。
本来在她看来,她的生辰也不需要大操大办,只要能和亲爱的人一起度过,再吃碗长寿面,不论有没有收到礼物,这一天就很不错了。
饭后,她和赵云琅稍作休息,赵云琅就带着她出门了。
他帮她把大氅的带子系好,牵着她往府外走。
走到府门,秦江昭突然想起来问赵云琅:“那扇大铁门哪里去了?”
赵云琅面对着秦江昭疑惑又有些揶揄的视线,抿了抿唇,没做声。
秦江昭撇了他一眼,幽幽道:“怕不是送去维修了?”
“撤下了”,赵云琅闷声道。
秦江昭眨眨眼睛,打趣道:“怎么撤下了?感觉那大铁门很实用的,外人可难闯进来?难不成,只是锁府里人才用的?”
赵云琅还维持着沉静,和秦江昭对视,秦江昭嗔怪地瞪他,他启唇缓缓道:“确实锁不住府里人才撤下的,不过二姐姐言之有理,那铁门外防还是有效的,改日我就叫工正安上。”
秦江昭冷哼一声,听见他在一旁低沉的笑声。
秦江昭懒得同他计较,并且,很快她就看见了门外高大矫健的黑马,心思立马被分走了。
她欣喜道:“我们骑马去吗?”
但她看了看府门前只有一匹马,又停顿了一瞬,爱怜道:“不过,骊渊一匹马驮我们两个,有点儿辛苦吧?”“二姐姐,再仔细瞧瞧,这是骊渊吗?”
秦江昭讶然,又仔细看了看,这马果然和骊渊有些区别,虽然也是通体漆黑,但好像矮上半个头,重要的是,这是匹雌马。
秦江昭看出不同来,转而看向赵云琅,十分期待。
赵云琅颔首微笑,“这马也是二姐姐的生辰礼,和骊渊是一个产地的宝马,不过前,商队带回来的。”
他鼓励道:“二姐姐要试试吗?”
秦江昭眼睛亮亮的,觉得这礼物真是送到了她心坎里,一时也顾不得还有旁人在,扑进赵云琅的怀里,垫脚搂住他的脖子,开心道:“这礼物,我可太喜欢了。”
赵云琅回抱住怀里的秦江昭,婆娑了她的背部两下,“二姐姐喜欢,就试试吧。”
他一弯腰就把她抱了起来,双臂用力往上一举,就把秦江昭举到了马背上。
秦江昭低呼一声,扶着赵云琅的肩膀在马上坐正了,这马倒是乖顺,原地踏了几步,就稳下来了。
秦江昭低头看赵云琅,“那你呢?在地上为我牵马吗?”
赵云琅帮她正了正大氅的下摆,闻言淡淡问道,“二姐姐出了城,不想跑马吗?”
“自然想的。”秦江昭如实答复。
“那出了城外,我是要在后头追着你跑吗?”赵云琅平静地问道,盯着秦江昭的目存了几分埋怨。
秦江昭干笑两声,“那你也上来?”
“不用了”,赵云琅往前头一指,“我骑骊渊。”
秦江昭这才看见前头两丈处,骊渊正在那,下人正手拿草料喂它。
秦江昭疑惑地自语道:“怎么离这么远?”
离了府门十来步,也不怪她在府门前没有瞧见了。
一旁的下人听了,立马恭顺地答道:“骊渊一离得这雌马近了,就各种骚扰人家,惹得这雌马不胜其扰,只能将骊渊牵远点儿,再给他喂食才能转移他注意力。”
秦江昭愣住了,这马中还有流氓,也是不多见。
而且,骊渊是匹非常乖戾不驯的马,高冷得很,除了赵云琅谁都不理不睬,就她也是骊渊看在赵云琅的面子上,才勉强让骑,平日无论她怎么投喂讨好,骊渊也吃过就不理人。
这朝它遇见心仪的马,竟也主动起来了。
秦江昭对着赵云琅玩笑道:“那看来,待会儿咱俩不能同行了,须得拉开距离呢。”
赵云琅挑起眼皮瞟了秦江昭一眼,“那二姐姐先出发吧。”
然后,他就抬脚往骊渊那里走去。
开玩笑要离他也远点儿也不行?
秦江昭讨了个没趣,御马缓缓给在他后头,待他上了马背,就凑了过去,与他并排骑行。
秦江昭看着他直视前方,骊渊在他手下也目不斜视,此时也并非下人所言,对着她骑的雌马殷勤备至。
她不由觉得有趣,她笑了一会儿,见赵云琅还不看她,轻轻问道:“你生气了吗?”
赵云琅淡淡道:“我没有。”
“真的吗?”
秦江昭心道:没有才怪。
赵云琅仍旧嘴硬,但语气有所缓和,“二姐姐生辰,我怎可与二姐姐置气?”
秦江昭眨巴着眼睛看他,拉长了声音,“哦——”
赵云琅终于撑不住,侧头看去看她,“二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秦江昭莞尔,“你终于肯看我啦?”
赵云琅愣了片刻,又回过头去,闷声道:“你怎么能说,不与我同行?”
秦江昭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计较这个字眼吗?
她温声哄道:“我就说说吧,你看我不是一直跟在你身旁,没有走开吗?”
“说说也不行。”赵云琅脱口而出,目光凛凛地看向她,表情很是认真。
秦江昭被他突如其来的答复弄得一愣,猛然意识到了,他真的很介意这种事情啊。
赵云琅看着秦江昭凝固了的神情,担心是自己声音有些大,吓到了她,低声道:“抱歉。”
不过,他又立马补充道:“但我不觉得自己,刚刚说得有什么不对。”
秦江昭轻笑,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啦,我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你别放在心上了。
“你以后不开心,也这样直接告诉我吧。
“我们是要同行的人,开心和不开心都要跟对方分享吧?”
“嗯。”赵云琅低低地应了。
秦江昭收回了凝视着赵云琅的视线,抬头看了看阳光,明媚刺眼。
她扬头迎着阳光,出声提议道:“要不要牵手?”
赵云琅弯了弯手指,“这样骑马,会有危险。”
“哦,那算了。”
秦江昭作罢,赵云琅又后悔了,伸长手臂,抓住了秦江昭握着缰绳的手。
秦江昭松开缰绳,回握住,“不是有危险?”“我不会让二姐姐遇到危险。”
“哦——”,秦江昭偷偷笑了。
于是,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坐在马上,盯着一路上路人奇怪的目光出了城。
不过,到了城外,俩人还是松开了手,一前一后,策马疾驰而出。
不到一个时辰,到了城外一处山脚,俩人下了马。
秦江昭看了看上路,问道:“我们要往山上去的话,马怎么办?”
“把缰绳解下,叫它们自由活动就好了。”赵云琅已经开始伸手解骊渊的缰绳。
秦江昭吃惊道:“解缰绳做什么?至少应该拴起来吧?那马不是还没招人偷,就跑了?”
赵云琅抬眸望向秦江昭,漆黑的眸子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想要确认这马到底认不认主,只有把缰绳解掉,看它会不会听主人的哨音回来,主人才能知晓。
“认主的马,自然不用拴。
“骊渊没有那么好偷,留下缰绳,不一定能我们留下马匹,只能方便了马贼。”
秦江昭闻言,觉得有些道理,心想,你叫人安铁门怎么没有这么从容?
她按下腹诽,还是没有把雌马的缰绳解开。
“这马今日刚认识我,它不会认我的,不然,我还是牵着它上去吧?”
赵云琅已经放开了骊渊,走过来,“骊渊会看着它的,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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