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涅斯之吻(1 / 2)
警告之后往往伴随惩罚。
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假若连续的警告只算做一次,他也触发过两次了。一般而言事不过三,他即将跨越那道约定成俗的危险界限,此时该有什么东西来提醒他的,但没有。可能是机会给予太多,也可能是监管者比较无情。总之,他仍旧无从得知监管者判断违规的依据、自己准确违反的法则、惩罚的方式以及时间是什么。
监管者所提及的,只是短短两句浮于表面的概述。点到即止,恶意大于善心。
他以此制约参与者。诚然,故弄玄虚会逐渐加重人的心理负担,再让他们知道付出的一切终有回报,他们便会警惕行事且甘愿受命于人了。至于那些无所察觉而肆无忌惮,等到无可挽回时追悔莫及的可怜人……
这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了,反正他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类,深究下去没有意义。
他只是觉得警告来的毫无征兆,他并不想在没准备时听到那无礼话语。
那声音太大,太吵,很烦。
伊塔洛斯自己也感到意外,沉睡没令他孤独至疯,也没令他厌恶黑暗,倒是让他习惯安静。但他已经选择离开这里,回归到不得安宁中去,这注定是个被抛弃的习惯。
今夜的扰乱接连而至,似乎无法停歇了。
天使的预感一向准确。
伊塔洛斯理了理被侵入者截断的银发,它现在被修理到只有肩胛那么长,伊塔洛斯还不大习惯。随后,他看向侧方。
来人未经准许擅自进入房间,他没敲门,脸上甚至毫无歉意。要是事情紧急,伊塔洛斯倒也可以原谅对方,只是对方一脸平静,动作自然——
“西德里,需要我将房间整理妥当,换你来住么?”伊塔洛斯微微笑道。
“非常抱歉,老爷,但我无意冒犯。”西德里说是这么说,还是用他目中无人的态度向伊塔洛斯靠近。
他以为坐在这里的是谁?像他一样是个活在系统下的虚幻吗?
“够了。”伊塔洛斯敛了笑,冷淡命令,“就站在那里。”
倘若他再敢前进一步,伊塔洛斯就不是口头警告了。他跟监管者可不同,他不会平白多给出机会,一次不听那么后果自负。
老管家这次没再装傻,他听懂了伊塔洛斯话语中透露的深意,最终站在这位老爷五步远的位置,将手中东西抬于身前。
一本书。与书房中包装精美的书籍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老管家显然对它十分在意,否则也不可能这个时间还来找他。
西德里说:“老爷,请拿着它,别让它离开您的手。”
伊塔洛斯向桌面颔首,西德里便将书放在他面前。
古老色调的封皮上,深邃璀璨的蓝色碎宝石镶嵌成字——至高星辰。
深夜四点。
瑞菲莉娅被道具毁掉了头发,气得睡不着觉。她开着两盏油灯,坐在梳妆台前用剪刀比划,却迟迟不敢下手。
再这么下去,女巫小姐无论动不动手也无法睡个好觉,第二天指不定更暴躁。
苏索在房间另一侧犹豫。他们两人都没了支配者,明明只是暂时行动的,却没想到一直搭伙到现在。但苏索不忍心女巫小姐再这样继续,最终他还是提议他来帮忙。
在互相打理头发上,骑士的经验说不定比女巫要多。
瑞菲莉娅秉持怀疑接受了骑士的好意。
与瑞菲莉娅的极怒相反,池高义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休息,他正浅浅睡着。贝托尔德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兜帽再次遮盖住他的脸,让人无法猜测他此时的状态,总之,他周围连同整个房间都显得极为死寂。
李玥与沈然缓过了劲,正准备休息,她们刚刚伸手要去熄灭油灯,门便被打开了。
庄园的仆人将构成此处的每一个零件都细致修整,打蜡上油,它们如同刚刚组装完全那样崭新,这扇厚重木门的开合竟然听不见什么响动。
但屋外的冷意让她们立即注意到这黝黑通道,两人反手将煤油灯拧到最大。
灯光瞬息照亮周围,同时蔓延到远处,笼出一个模糊朦胧的影子。
那人影直挺挺地站着,扶着门框,静静望着她们。
“谁在那!”沈然喝道。
声音幽幽从前方传来:“是我,然然,你离她远点!”女人似乎从远处赶来,还在微微喘气,但人影却毫无起伏。
沈然扭头看向身边的李玥,对方神情跟她同样复杂,震惊到说不出话。
话音刚落,进入房间的‘李玥’便举刀扑向另一个:“还记得昌言吗?他死后成了什么?然然,她是假的离她远点!”
沈然察觉到不对,想要阻止对方,但‘李玥’的力气比她大太多,超出了常人的范围,她被撞开,眼睁睁看着两人扭打在一起。
当客人们被动静吸引而来时,沈然已经分不清她们谁是谁了。
短短几秒间,刀刃已经逼近其中一位的咽喉,处于下风那位,身上被割伤好几道伤口,此时体力不支,艰难抵抗。
沈然制止行凶者:“你们两个先停下!”
“不行!然然你放开我,她绝对不能混入我们其中!”
后赶来的骑士凭借优势拉开了这位倔强的女士,并将她的凶器夺走。
他们面面相觑,没人有这能力分辨出才认识几天的伙伴,就连支配者也无法通过系统从感知服从者。
不过这两人没有隐藏身份,都在极力证明自己是真正的李玥。
“我们进入画像中,在庭院那儿,我被一点动静吸引,落后了你们。就是那时怪物偷袭了我!”‘李玥’想起来还一阵后怕,早就没有一开始的气势。细细看,她发间还夹杂着花瓣与泥土,额角青紫,手上是刚才搏斗弄出的伤口。
女巫慢吞吞从门外进来,对上骑士的目光,点头:“确实。”
反观另一人,气恼而毫无惧意:“我是被动静吸引,但却没有怪物袭击我!”她丝毫不退让,大有就算他们都认为她是假的,也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意思。
他们不敢妄断,可从举止来看,确实是那位后进入房间的李玥比较像本人。
双方僵持。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必须立即做出选择,第一个是昌言,现在是李玥,那么下一个又会轮到谁,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他们不知道融蜡人的意图,只知道事情不会在这里结束。
“然然,”那位冷静下来的李玥的看向倒地的那位,“帮我拉住她。”
“然然,别让她过来!”
沈然在原地顿了两秒,而后系统的警告声轰然在耳边炸开,她痛苦地捂住头蹲下。
她根本分不清哪位是真的,她的支配者确实离开过她们的视线,她们在那时也听到了响动。一直待在她身边的这位的性格有所变化,关键是,她们的命令都会让她收到警告!
郁封停在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门前。
房门果不其然被锁死,他很庆幸,先去管家的房间找了钥匙。
郁封摸黑进去开了灯,拿起毛巾返回入口。
瑞菲莉娅正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她捂着脖子,身下的地毯已经被晕染开大片深色。
本该是致命伤,但不知她用什么方法现下还留着一口气。
只要没人再来补刀,女巫不会死。
郁封从她散落在地的药瓶中寻找,落在其中一瓶红色药剂上时,女巫的眼睫颤了颤。
郁封将她的手挪开,费力地拔出木塞,将半瓶药剂洒在她伤口上,另外半瓶浸透毛巾,包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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