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 / 2)
隆冬天的夜本就难熬,躲被褥垛子里早早睡去才是,不好再喝苦涩提神的新茶,煎这漫漫长夜。故此,叶主簿捧来一竹篓新摘的蜜橘,又取茶碾子碾碎干橘皮,混合羊奶与蜂蜜,沏果茶给两位喝。
一顿饭后,叶主簿与他们相熟不少,至少讲话不会再抖若筛糠。
叶主簿憨实地笑:“这是家内想出的奶茶饮子,带点胡人风味,若喝不惯甜口,还可把蜂蜜改为椒盐,亦有盐茶芳香。”
苏芷对待外人,还是一贯惜字如金的口吻:“有劳。”
沈寒山笑眯眯地道:“多谢叶主簿了。”
叶主簿放下建盏,道:“下官与两位上峰也算稍加相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沈提刑和苏司使来桔花县,是否有要案需查探?实不相瞒,下官事职桔花县主簿已有二十多载,桔花县的大小案件,下官均搭过手。若有下官能帮忙之处,两位上峰尽可差遣。”
这话一出,饶是苏芷也一惊。
这位叶主簿……不像是个逆来顺受的蠢人啊。
倒像是大智若愚,因心性淡泊名利,故而宠辱无惊。
苏芷惊讶,沈寒山却了然于心。
桔花县县令恃强凌弱,在他手下还能过活,怎可能是弱小之辈,不过凭叶主簿的心性,倒也未必不能升迁为京官。
他是有意留在桔花县的。
沈寒山浅笑一声,问:“叶主簿任官二十多载,按资历,有改官回京的机会……”
叶主簿不蠢,明白了沈寒山言下之意,同他道:“京中规矩太多,妻女不擅交际,怕是会被拘着。”
原是为王氏和叶小娘子考虑,王氏农户出身,不懂京中官夫人交际规矩,闹笑话便罢了,若是一个行差踏错,怕是招来祸端。倒不如在边陲小县居住,叶主簿虽在官场受上峰排挤,好歹妻女借他的虎皮度日,还是受百姓爱重,日子也过得逍遥自在。
原是一腔慈父宠妻的心意,倒显得苏芷格局小了。
沈寒山笑道:“不过,出了今日一桩事,难保叶主簿往后仕途动荡。毕竟你与我等交好这几日尚且平安,待我与苏司使二人回京城,你便是众矢之的。任上被同僚争锋相对也就罢了,如今还碍吴通判的眼,只怕是祸及家宅……”
沈寒山说得太过,惊得叶主簿满身冷汗。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老母亲以及妻女是其软肋与牵挂。
叶主簿挣扎许久,终是朝沈寒山弯身一拜:“还望沈提刑为下官解围。”
沈寒山起身搀他:“嗳,别忙。咱们先谈一桩旧案,再同你细细说道本官要查的旁事。”
“是。”叶主簿下定了决心,他咬牙,“下官愿唯沈提刑马首是瞻,只求沈提刑助力,护叶家老小平安。”
“自然。”沈寒山轻啜一口茶,“既入了本官门下,怎会不费心保你。往后说话莫要见外,你我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不过寥寥几句,沈寒山便收揽了叶主簿。
这一番促膝谈心,听得苏芷云里雾里。他们来桔花县不是专程查布老虎虐童案的吗?怎么沈寒山还说起了旁的案子?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不管了,左右他没避开她擅自行动,总有机会刺探消息的。
须臾,沈寒山单手撑头,对苏芷喃喃:“芷芷可想知道我口中所说的旁事?”
苏芷冷淡:“不想。”
“为何?”
“若我说想,你必然要我求你。”
“啧。芷芷大了,不好骗了。”
说得好似他精心教养过苏芷一场,脸皮比城门都厚。
“本司使从未好骗过!”苏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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