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实在轻浮,雾夕望着太宰治,倒没有被冒犯的不快。
和魔鬼定下契约是她倒霉,遇见她的人也倒霉,所以没进展到威胁她的地步她都可以不当回事。
况且,面前的男孩生着副俊俏讨巧的面容,脸颊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稚嫩可爱。
就算性格里有尖锐的部分,非要刺别人一下,也并不让人心生责怪。
“不可以,”她无动于衷地拒绝了他,“你换一个吧。”
太宰治一点也不意外,就像是等着这拒绝似的,立刻说:“那你行行好,做一劳永逸,大家都方便的事吧。”
雾夕望着他,听他用憧憬的语气说:“我觉得这条河真不错,你干脆就按着我的脑袋把我溺死在里头好了……嗯,说不定我在快死的时候还是会挣扎求救的,麻烦你务必不要救我。不然事先把我绑起来好了,我唯独有一个请求,请你不要移开视线,就一点点看着我死掉好了。”
雾夕沉默地望着他,不为他的话感到意外困扰和惊讶,也不像是不相信的样子。
她的神情平静到好像能包容一切,仿佛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并且完全能够体谅。
这样的她让太宰治有些不满又心生额外的期待,可事实上他根本想像不出更恰当的应对。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明白自己需要什么,要被如何对待了吗?
并非如此吧,起码他不是。
雾夕眨眨眼睛,呼出口气来,回过神似地同太宰治道:“你靠过来一点。”
太宰治顺从地倾过身体,然后被雾夕一把抱住。
多少带点情绪,她按着他的脑袋,强迫他用一种实在说不上舒服的姿势把脸埋在她肩头,拍打着他的脊背,“不用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你已经离开那个糟透了,烂透了,连口气都喘不过来的地方了,你已经摆脱那儿了,你不可能烂在那里,失去灵魂,变成精致的,没有思想和灵魂,不知道为什么而活,却又那么活着的人偶。”
“你只需要一点勇气,身边发生的好事不够多,但都会好起来的,你会找到自己喜爱的生活方式,会被别人喜爱,你会喜欢甚至爱上某些事物或人,那些就是你存在于世上的意义,一定会的。”
她的语调细缓而平静,透出笃定的力量,就好像她说的一定会实现,不讲道理地让人安心。
太宰治一言不发但也没有反抗挣扎的意思,像初见时一样顺从。
雾夕像安抚幼童般继续拍打着他的脊背,察觉到他有些僵硬的身体渐渐软化下来。
果然,再如何早慧敏感阴郁,这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她有些轻松地想,象征着对方心中阴暗的‘爱’,虽然越强烈就越麻烦,意味着需要她付出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应付,但也同时带来更有利的开局。
既然她这般被信赖、爱重,那么,只要她能接住这份情感,回应对方的期待,就起码找到方向和轨迹,立于不败之地了。
太宰治揪紧她的衣服,像个腻歪着撒娇的孩子似地放低身体,把脑袋埋进她腰腹之间拱了拱。
这感觉实在古怪,雾夕觉得自己寒毛都立起来了,她忍耐着适应了一下,尽量放松身体,把松弛放松的感觉传递给他。
过了好一会儿,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把着太宰治的耳朵让他抬起头来。
“撒娇也有个限度吧,我腿都麻了。”
太宰治盯了她一眼,很不情愿地直起身体,雾夕跳下石头活动身体。
她跺了下脚,抬头看了眼天色,说:“我差不多该回去了,否则又要被中也念了。”
回头望去一眼,太宰治满脸、满眼,都写着不满,她觉得困扰,歪着头问:“实在是搞不懂你,我总是让你不满吗?”
太宰治不说话,她于是向他确认:“那你还需要我继续来看你吗,我大概只能用自己觉得合适的办法和你相处。”
太宰治微笑起来,盯着她阴惨惨地说:“当然要来,敢这么简单抛下我的话,我可是会像幽灵一样纠缠你的。”
雾夕计划在天黑前回羊的据点,省得中原中也回来看不到她又来念。
她倒是没耽误,可中原中也回来的却比平时早,她回去时正好赶上他大发雷霆。
不是冲着她,而是他逮到了几只羊在暗中和帮派成员做交易。
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知道不对的事偏偏克制不住去做,被揪到错处,第一次、第二次会羞愧,但屡教不改,发展得多了,就莫名地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反正我就这样,你能拿我如何,乖乖收拾烂摊子兜底就好,废话什么?
中原中也被不阴不阳的几句话顶得火冒三丈,真正开始发起火来。
那威势实在是很不一般,据点的玻璃和门都格格颤抖着发出不堪重负,随时可能崩毁般的声响,雾夕怀疑整个镭钵街都抖了三抖,安静得不像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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