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2)
她没有等继妹回答,就向青萝说道:“青萝,送客。”
说罢她便直接进了内室,用清水仔细地洗过脸后,她才慢慢地从情绪中挣脱出来。
前夜没有睡过,这几日事情又格外得多。
施施脱下外衣后就开始午睡,她困倦得厉害,一直睡到了暮色昏昏时。
青萝进来了好几次,但看她睡得正香也舍不得唤醒她,还是绿绮进来时她发觉施施有些发热。
她半张脸都闷在被中,脸色潮红如烟霞,额头已经滚烫得厉害了。
女使匆匆去传唤了府医,施施懵然地被扶起来诊脉。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怎么了?”
“您发热了,姑娘。”绿绮边为她披上外衣,边轻声说道。
施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眼眸中满是茫然:“好生奇怪,又没有着凉。”
她的杏眸清澈,白皙的小脸泛着异样的潮红,看起来就像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绿绮虚虚地抱了一下她,怜惜地说道:“兴许是这些天太累了。”
施施点点头,药煎好后接过就直接饮下。
她吐了吐舌头,紧忙含住蜜饯。
绿萝替她换了新的被褥:“姑娘莫怕,发发汗就好了,都快要入夏了,这等小病不消两天就没事了。”
“嗯。”施施略带倦意地说道。
这刚好也给了她独处的机会,想到这些天都不用见客,她就觉得有些快活,恨不得这病慢些好才是。
施施过了段安生的日子,每日除了看闲书就是和侍女下棋,除却继母看望了她一回外,真真实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隐士境地。
“你父亲快要回来了。”继母的语气和柔,“到时就算他要说些什么,也莫要忤逆。”
卫国公很少会管府内的事务,也从未多分一丝精力在子女身上。
特别是在他们渐渐长大以后,他几乎连后院都不曾踏进来过。
但他的绝对权威仍然存在,为了将嫡长女嫁入薛氏,连外祖的劝阻他都置若罔闻。
他像一座巍峨的高山,既为内宅中的他们抵御寒风,也令他们时刻处在压抑之中。
在梦魇中,她曾无数次地幻想父亲会如天神般降临,将她从东宫鸟笼般的金殿带出,他可是卫国公,可是当朝权臣。
谢观昀深握财赋大权,且极谙此道,往前数三代也没有几位财臣能及得上他,甚为皇帝所亲重。
便是他的一句话,她的处境也能好上许多。
然而谢观昀什么也没有做。
宫变发生后,她还天真地心想父亲会不会有事。
怎么可能呢?他那样浸淫官场多年的人,没有一次走错过路子。
继母离开后施施的笑容落了下来,她摸了摸额头,已经快要完全好了,而父亲归朝的时间也越发近了。
想到不久后又要见到他,她不觉得思念,只觉得辛苦。
若是他还要为薛允说好话,她真不知要怎样是好。
谢观昀归朝的前日,施施“病体”才彻底痊愈。
她百无聊赖地挑拣着簪子和发饰,绿绮忽然进来说二娘过来了,事实上她卧病在床的这几日谢清舒每晚都要过来,她执念地站在她院前的那座桥上,硬说自己是来赏月的。
当看到她遣人送来的手抄经书时,施施心中有些触动。
但也仅是有些触动罢了,她还是不想见她。
还没等她说些什么,谢清舒已经硬生生地闯进来了,她目光执着,死死地看向她:“施施……”
施施无措地被她扑进怀里,继妹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才思却依然敏捷,说起剖心之言也依旧思路清晰,一面将薛允贬斥进泥沼里,一面将自己完全剥出来。
她听得又头痛起来,柔柔地说道:“二娘小声些,我头痛。”
绿绮也趁势说道:“二姑娘小心些,姑娘的病才刚刚痊愈,您过些日子来探看也不迟。”
谢清舒咬住下唇,用红肿的泪眼看向施施。
她轻声说道:“既然病才好,怎么能贸然出府呢?”
施施心中一顿,才想起案上仍放着许多簪子发饰,继妹向来心细,尤其在她的事情上,比京城的巡捕还要厉害。
谢清舒病态地想要将她圈在身边,往先的时候连她与别的府上的贵女多说了几句,她都要发上一通脾气。
她的手垂在锦被之下,在被继妹扣上手腕的瞬间,清脆的铃声乍然响起。
“与二娘没有干系。”施施直直地对上她的视线。
素来澄净的杏眸深处藏着深深的戒备,如利刺般贯穿了谢清舒的心。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