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祖上积累的人脉和财富是一方面,但是也有另一方面。就比如说,百年沿袭下来的传统规矩绝对不允许被打破。这其实是一种很可怕的现象。”
沈知妤欲言又止,没继续往下说,裴矜却懂她的意思。
迂腐、封建的思想,是旧时代残留的痕迹,擦拭不掉,洗清不了。
可总要有人为这些东西买单。
沈行濯扮演的大概就是这个角色。
让裴矜真正好奇的是他的态度。
除夕夜,他明明对李徽柔拒绝得干脆,可多年前却甘愿为她承受这些。
不念情义。
偏偏又重情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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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两人去观影厅看了部文艺电影。
沈知妤哭得稀里哗啦,感动到不行。
裴矜对影片里男女主荡气回肠的爱情无感,脑子里时不时会想起不久前沈知妤说过的话,心乱如麻。
第二部电影刚开场,裴矜起身去洗手间,顺便出来透口气。
绕过庭院边缘的石筑像,沿小路走,看到槐树底下搭建了木质秋千架。
坐垫没沾上寒霜,像是刚被人清理过。脚步停顿了几秒,移步靠近,曲腿坐在上面。
正门门口隐约传来细碎的动静。
几道身影陆续迈过门槛。
裴矜定睛去看,意外发现沈行濯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
他神情很淡,肤色接近冷白。站在人群之首,气质孑然,和寒冬气息相融,竟意外贴切。
穿浅灰休闲装的男人与他并肩而行,两人时不时交流几句。
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避廊,很快被侍者引进包厢。
盯着众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裴矜收回目光,见时间差不多了,从秋千上下来,准备原路返回。
脚步正要迈出,被门口突然多出来的人影打断。
看清男人是谁,裴矜身形一顿。
耳朵里骤然响起刺耳的鸣叫,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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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檀木茶桌上,沉香焚燃。
茶艺师将品茗杯摆置一排,温壶,洗杯,倒茶。
沈贺舟端起,轻抿了一口。将身子向后靠,翘腿,点了支烟。
烟雾缭绕,他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连“啧”两声,忍不住一再摇头。
沈行濯瞥他,“想说什么就说。”
听他这么说,沈贺舟也没客气,直言,“徽柔大年初一那天去找我,眼睛肿得厉害,估计是哭过了。”
“嗯。”
“不是我说,你拒绝的时候就不能委婉点?”
“委婉有用的话,她不会无故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
“那倒也是。”沈贺舟叹气,“要我说啊,她爱上你其实也是情有可原。”
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沈行濯掀了掀眼皮,“我当年不是帮她,是帮我自己。”
“是啊,你我都能看清的道理,她就是看不明白。”
“她不是不明白,是不想明白。”
“所以你才对她这么决绝?”
“不这样,她永远不会清醒。”
沈贺舟哪里不懂他的意思。
他们兄弟三个自小多个妹妹,虽说不是亲生,到底也是倾注了不少亲情的。
李徽柔喜欢沈行濯这件事,他很早以前就知道。劝导过,安慰过,甚至疾言厉色过,都没用。
快刀斩乱麻。
或许这样的解决办法才是最稳妥的。
“算了。我不管你们的事了,管不过来。”沈贺舟将烟蒂按进烟灰缸,“打牌去?”
沈行濯睨他一眼,“没输够?”
“我输过么。”
“你书房那幅画,我要了。”
“……”
茶室隔壁设立了棋牌室,两屋连通,里侧有扇门,室内装了隔音墙。
两人推门过去。坐在沙发上闲聊的几人寻声抬头,站直,颔首打招呼。
气氛还算热闹。
谈笑声零零散散,不谈工作,只聊人情世故。
沈贺舟起了兴致,在麻将桌前就坐,“来吧,开年第一局。”
其中一人笑谈,“去年年底玩了四圈,差点没把我身上的遮羞布输没了。”
沈贺舟朗声大笑,“老纪,还得是你啊。”
桌前三边坐满,朝北一边有个空缺。
沈行濯窝在沙发靠背,嘴里衔着根烟,右臂搭在沙发边沿,面上没什么情绪。
雾气消散,将烟头丢进垃圾桶,起身去补位的动作倏然停下。
因包厢的门被推开。
有人生生闯进来。
沈行濯懒散抬眼。
对上那双看似惊吓过度的眼睛。
距离不算远,她眼底泛着的潮气清晰可见,湿漉漉的,混着氤氲的生涩。
讶异、懵懂、无措,很多情绪藏在眼底,最后揉成柔软无害的笑意。
时间短暂定格。
她勾缠着他的目光,尾调呢喃。
“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
后退半步,想退出房间。
被沈行濯出声打断。
“会打牌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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