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1 / 2)
谢知韫起先还有些迟疑。
他打量着面前女子许久,最后捏捏文悅的手,坚定道:“她是谁?”后院虽是赵嬷嬷当家,可里外里管事的婆子、掌事都要他过了眼才准留下,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啊?
文悅弯唇,态度也好了几分:“三爷是在问我?”
知道自己的罪名算是摘出去了,谢知韫才扭头又问赵嬷嬷:“您这又是打哪儿捡回来的姑娘。”上回弄那两个瘦马就是这样,不吭不响的把人领回家,非说是路边捡的,夜里鼓捣着生事,叫人厌恶至极。
赵嬷嬷脸上难堪,拉过那小姑娘到跟前儿,臊眉搭眼道:“这是我娘家侄女儿,年前我那兄弟没了,她们娘俩孤苦伶仃的在梧州没个照拂,就投奔来了,您又不多着家,好容易回来也是插翅膀鹰似的飞走了,我也没个机会同您说。”
把娘家侄女领进门是她不对,可三爷叫外头那个牵了鼻子,她一年也见不着几回,想说也没地儿说啊。赵嬷嬷幽怨的眼神投向一旁站着的文悅,狐媚子的话早就腹诽了一百遍。
赵嬷嬷到底是谢知韫的乳娘,她话里有了委屈,谢知韫也不好同着底下的婆子的面再叫她难堪:“是小时候来家那个?跟我后面喜鹊似的叽叽喳喳喊个不停。”
“就是她。她小时候尾巴似的追着喊你‘三哥哥’,回梧州好久,还吵着要她爹爹带她找三哥哥呢。”赵嬷嬷顺台阶下,扯过那姑娘的袖子笑着道,“云袖,快给三爷见礼。”而后又指着文悅,“这位是文姨娘。”
赵云袖飘飘然下拜:“文姨娘。”语气和善,然眼睛里的挑衅与野心转瞬即逝,藏好隐在敛起的眸中。
上辈子,文悅没来过这边府里,更不知道有赵云袖这一号人,可她却从杜衡誉那畜生嘴里听说过,她走后谢家又抬了一位赵姨娘,百般宠爱,吃穿用度更是比着正经夫人都要好呢,杜衡誉那时已曝露本性,两句话不如意就抄棍子打她,一边打还要一边骂她没用。
说她是没人要的赔钱货,丢了谢知韫这个财神爷,才叫那狗屁赵姨娘钻了空子,断了他的财路就要死,沾了水的鞭子落在皮肉,沾过的每一寸肌肤都狰狞着想要炸裂,鲜血顺着破了皮儿的地方冒出来,血珠子汇在一起,和着眼泪,打湿了裙子。
那种疼到极致的感觉,次数多了,人也要变得麻木,可纵然是麻木,也是咬牙切齿的疼。
文悅站在天光底下,却仿佛身处凌烈的风雪中,身上的华服裙襦在风雪中褪去,她仍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单衣,胳膊肿着稍稍抬起都撕心裂肺的发疼,新挨的伤叠住了旧疤痕,她已经记不起在谢家时那人是如何疼她护她的了。
酸涩碾过入骨的疼痛,一滴泪沉甸甸的从眼眶落下,划过面腮,惊醒了魂游,文悅生硬地擦去那滴冰凉凉的眼泪,她不愿谢知韫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拂开他的手,咬唇先一步往屋里去。
“哎呦。小祖宗唉!”谢知韫苦脸儿。
当她是拈酸生气了,心里高兴面上还要歉笑,为难的砸着手,冲赵嬷嬷埋怨,“瞧瞧,好容易把人哄回来了,我还想趁着机会叫她搬回家来住呢,您还拿话挤兑人,这又恼了不?您再这么胡闹的来两回,后年这家里也见不着我。”
以谢知韫的聪明劲儿,赵嬷嬷弄了她娘家侄女来摆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他心里门儿清。‘醉翁之意’的事儿,男人比女人看的通透多了,只不是装傻充愣的意欲半推半就,就该打源头上断了这些歪心思。
反正他是认准了文悅一个,赵嬷嬷一意孤行也好,私下里耍手段装迷糊也罢,惹毛了他,他干脆摘了大门口的牌匾,换个地儿挂也是一样。
“这……我……”
谢知韫撂下一句话就急匆匆跟进屋哄人,跟前儿婆子不想牵涉是非,纷纷借口散去,赵嬷嬷愣在原地,张嘴半晌说不出话,好半天才回过神儿,又觉得手上热乎。
赵云袖泪蒙蒙的眼微怯,又眼眶红红:“姑妈……是我……说错话了么?”
眼前小侄女娇俏可爱,再想想方才文姨娘的古怪脾气,赵嬷嬷越性儿觉得,还是自家性子明媚开朗的小侄女更适合跟在三爷身边,她提一口劲儿,拍拍小侄女儿的手背,安抚道:“你没错,你又没做错什么。”要错,也是那狐媚子勾了三爷的魂儿。
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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