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2 / 2)
那花盆掉在地上,霎时间碎成了好几瓣。连同枯败的植根一起,散落了满地——就像戴宵月枯萎的爱一样。
丁莓知道,那些都是戴宵月亲手为水芷种的花束。水芷生前一定很爱赏花吧,不然戴宵月怎么会种了一堆又一堆、看见花朵枯萎,还真情实感地觉得伤心。
丁莓也知道,她毁掉了戴宵月送给水芷的心意,戴宵月一定该记恨她了。
花朵落地,丁莓感觉手指都在发颤,可她仍固执地站在原地,倔犟得像只小兽。
可是,她偏就想任性一回。
而戴宵月一眼便识破了丁莓的心思。
戴宵月沉默了数秒,最终,在一片死寂之中,无声地抬脚走到了丁莓面前,停住。
丁莓本来已经做好承受她怒火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相反,戴宵月没有责怪她,反而柔和地牵起了丁莓的手。
丁莓一愣,戴宵月又温声关心道:“姐姐,你才受了伤,不要再碰到手。”
丁莓的肩背颤了颤,不可思议地望着一地碎土:“你说什么?”
“我说,”戴宵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姐姐,你才受了伤,不要碰到手了。”
丁莓怔了片刻,突然笑出了声。
戴宵月果真很了解她。
就连她的软肋在哪儿,也能摸得一清二楚。
等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的窃喜,丁莓自己都忍不住为被刚才的所作所为吓了一跳——可是,等等,不该是这样的。丁莓失措地为自己辩解,或许,她只是有些心里不平衡,只是有些不甘心。
所有理由都不过是借口,其实——她应该承认的。
她的确因为戴宵月这一点点的偏袒而感到暗自庆幸。
丁莓第一次为自己而感到可耻。
她明明知道,戴宵月不配。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可她偏偏就是贪恋戴宵月对她的那一点点好。
在戴宵月柔声哄她的一瞬间,丁莓脑海中蓦然闪过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或许,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爱情。既然人死不能复生,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她还是那个唯一?
对戴宵月来说,她还是唯一,只能是唯一,是最完美,是不可替代。
她为戴宵月提供一个精神寄托,而戴宵月则将对水芷的补偿心理投射到她的身上——这是不是也算一种公平?
只要戴宵月还对她好。
只要戴宵月只对她好。
丁莓倏地笑了,或许是因为这则笑话太过荒诞,也或许是因为她同样看不起这样软弱的自己。
戴宵月曾说,只要她想,她们随时可以回到从前的日子。
怎么可能真的回去呢?
尽管往事可以不提,表情可以伪装,可丁莓心里分明很清楚,在她27岁生日的那天,在看到戴宵月合照的一霎那——一切就早已如同脱缰的野马,毫无退路地越出了正常的轨道。
她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丁莓望着戴宵月的双眼,从未感到身旁之人是如此的遥远而陌生。她已经记不清自己从前爱戴宵月时的模样了,正如戴宵月也始终只是将她看作别人的替身。
“戴宵月,再见,以后别再联系我了。”
转过身的瞬间,丁莓将戴宵月远远地留在了身后,眼泪就像断掉的珠子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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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若溪猛地将手机扔进了垃圾篓,望着屏幕被大力摔出两道碎痕,她眼睛里都快龇出了火花,怒目切齿道:“这谁买的热搜?疯了吗?!”
周围的几个玩伴女孩见状,谁也不敢招惹发怒中的魔女,顿时纷纷起身,“那溪姐,我们就先回去了。”
丁若溪头也不回,“快滚!”
热搜爆出的当天,她第一时间看到了这则新闻。
丁若溪的脸色都青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当初,她故意把结婚请柬丢在丁莓家里,让她看到林嘉的婚讯——可不是为了让她去婚礼现场大闹一通上热搜的。
丁若溪承认,她给丁莓发请柬的举动是冲动了些。可那也是因为她看见丁莓和戴宵月走得那样近,嫉妒得就快发疯。丁若溪本来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警告丁莓,让她知趣一些,不要重蹈覆辙、自轻自贱。
可没想到,最后弄巧成拙。丁莓不仅没有因此而退却,反倒大肆跑去林嘉的婚礼,被揍了一顿不说,还弄了首大爆的歌出来,一时间搞得全网热议纷纷。
丁若溪感到自己的理智一点一点快被丁莓逼上了绝路。
尤其,在爆出的视频里,她清晰地看见,在丁莓演唱的舞台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那绝对就是戴宵月,她不会认错的——化成灰也不会。
戴宵月居然还对丁莓纠缠不休。
想起数年前,意外撞破丁莓与林嘉的地下恋情时——丁若溪度日如年、百般折磨的煎熬日子,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这样的痛苦,她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丁若溪怨愤地攥起拳。
“姐,我决不允许你再爱上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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