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的夜(2 / 2)
“各取所需?”丁莓终于忍不住打断她,“戴宵月,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她发现,戴宵月不仅没有意识到她欺骗别人感情是一种错误,反倒觉得丁莓为她做替身是理所当然的。是如何自私到极点的人,才会认为所有人为她让路都是天经地义。
“戴宵月,你不想和我分手,你想和我‘各取所需’——到底是因为你对我内疚,”丁莓索性立在戴宵月跟前,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反问道,“还是因为——你觉得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替代品’了?”
话音落下,戴宵月一时哑然失语,脸色如猪肝难看。
问题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丁莓终于忍耐不下去了,再和戴宵月待在同一处的空气里,她迟早会因为缺氧而窒息。于是,丁莓背过身,将夜店的喧嚣连同戴宵月错愕的表情一同抛之脑后,她踩着泥泞和水洼,冒雨跌跌撞撞地上了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边打转方向盘,丁莓一边失心疯似的狂笑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戴宵月真的知错了,好像戴宵月真的曾爱过她。丁莓,你真是犯傻啊,真是太傻了。
尽管,戴宵月的确说对了一点。
她一直都很寂寞。
可是,她宁愿寂寞到死——也不愿意接受这种施舍来的爱,这种冒牌顶替的爱——她不要!
丁莓猛踩油门,突然,车身一个震动,陡然熄火了。
简直是祸不单行,没开几步路,车就因为抛锚而被迫停摆在路边。丁莓愤愤地踩了一脚轮胎,只能打车了。可这是个荒僻的郊区,尤其在暴雨的深夜,愿意接单的司机简直寥寥。
丁莓感到崩溃,可又别无他法。她只好顶着雨艰难地步行了几百米,找到附近的公交站。她淋了一路,冰冷的雨水浸透衣料,连内衣都湿得彻底,紧贴着肌肤,传来刺骨的寒意。丁莓勾起嘴角自嘲地笑,还好这是个夏夜,再不济也顶多是一场重感冒,不至于冻死在荒郊野外,也没人发现。
终于打到了车,等一路颠簸地回到家,已是凌晨的十二点。
轰。
蓦然间,电闪雷鸣。丁莓瞬间吓得捂住耳朵,蜷进被子里瑟瑟发抖。来不及泡个热水澡,她像是触电般一动也不敢动。眼前好似掠过无数道强光,痛苦的记忆止不住地上涌。
过去了这么多年,她的雨夜失眠症已经变得越来越严重。丁莓无法集中注意力,神经却始终紧绷着,就连雨点敲打在玻璃窗上的响声都能让她惊惧一整夜。
温暖的床垫将丁莓的衣衫捂干,可很快,又被冷汗沾湿。
丁莓已经许久没有在雨夜独处过了。时隔多年,那些梦魇依旧像摆脱不了的心魔。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掌扼住咽喉,她拼死凌空挣扎,可那双手却越掐越紧。
丁莓再也无法忍耐,她颤着手一阵摸索,终于在床沿找到了手机。摁亮屏幕,手机的电量格已经变成了红色。
丁莓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条件反射般打开通讯录,可指尖停在谷茉的名字之上,却久久地按不下去。
最后,只有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床单上。
随着一声震动,手机因为没电而熄屏关机,彻底宣告了丁莓的无望。丁莓白着脸栽倒在了床上,再也没有了力气。
连她都忍不住唾弃这样的自己。
窗外雷声轰鸣,丁莓颓丧地闭上了双眼。
这一次,没有人会来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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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逐渐变小了。
戴宵月站在滴水的屋檐下,只感觉头疼欲裂。不断渗下的雨滴声令她心烦意乱。
她亲眼看着丁莓扔下一句分手,便毫不犹豫地驱车离开。而她却站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来。
戴宵月本可以大步追上去,她还留有丁莓家里的钥匙,她知道丁莓此时一定孤枕难眠、痛苦不堪。
可她没有。
“戴宵月,你今天不想和我分手,到底是因为你对我内疚,还是因为你觉得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替代品’了?”
这个问题,问得戴宵月无法回答。
她本来不想把事情弄得如此难看,可丁莓却铁了心非要撕下她们之间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忽然,戴宵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以为是丁莓打来的,可对面却是一个陌生的人声:“你是戴宵月?”
戴宵月皱起眉,“你是谁?”
“我是丁若溪。”
听见这个名字,戴宵月有片刻的出神,但很快又回想起来,那是丁莓的妹妹。
戴宵月对丁若溪了解的不多,只隐约推测出她和丁莓的关系并不算亲近。而且丁若溪常年在国外留学,戴宵月从来不曾见过她一面。她又怎么会知道戴宵月的联系方式?
“什么事?”
“我想约你见个面。半个小时后,初夏咖啡馆。”
或许丁若溪习惯了扮演颐指气使的大小姐,戴宵月听着她不容置疑的口吻,不禁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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