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弄(1 / 2)
钟表时针悄无声息地划过数字十一,日料店里早寻不出其他客人,别样清幽。
这间包厢像是特意为了纪玄屹开的,四下静谧得落针可闻。
苏嘉一瞬不眨地回看他那张难以赶超的脸,再听见他沉声吐出这样的问话,心跳都漏了半拍。
纪玄屹良久地注视她,盯得她白皙透亮的脸蛋飞来胭脂色,再问了一遍:“闻到了吗?”
这句话的声波如有实质,轻点在苏嘉的额间,迫使她回过神。
她仓促地埋下脑袋,胡乱地应:“闻到了。”
纪玄屹视线停在她的侧脸上,本就微有弧度的唇角漾开明显的笑,送出一声促狭:“撒谎。”
苏嘉眉心一跳,下意识地反驳:“你凭什么说我撒谎?”
纪玄屹理由充足:“我今天都没喷香水,你怎么闻到的?”
他下午在别墅泡完澡就遇上她出来了,压根没顾得上其他。
苏嘉用混沌的脑子回顾,这大半天两人近距离的接触不算少,确实没有在他身上闻到别的味道。
但纪玄屹这种偶尔混不吝的人的话不能全信,苏嘉不死心,当场朝前嗅了嗅,只有一股薄薄的酒香。
因为苏建川常年酗酒,她极其厌恶劣质酒味,然而纪玄屹贪杯却不醉,饮下的都不是凡品,沾染上的味道极浅,别有一番馥郁,尚未触及到她的反感神经。
纪玄屹观察着苏嘉,见她逐渐抿起双唇,接受了这个事实,唇边玩味的笑意更重。
彼此不过一人间隔,苏嘉自然发现了他的取笑,没好气地控诉:“你明明知道自己没有喷香水,还叫我闻什么?”
纪玄屹把对面的酒具端过来,握在手上把玩。
他慵懒地坐着,挑起眼尾,将问题反抛给她:“你觉得呢?”
家庭因素和现实需求,苏嘉做过不少乱七八糟的兼职,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自认能游刃有余地与绝大部分人相处。
但她惊奇地发觉此时的纪玄屹的眼神过于复杂难言。
像是无垠海面猝然升腾出乱人方向的迷雾,纵是远航了半辈子的老船长,亦不敢去赌。
那是会豁出性命的。
苏嘉这样的新手更是不可避免地退避,她再次低下了脑袋,挑拣几块造型华丽的寿司。
可她不太爽,口头上不能输,愠怒道:“你又在逗我玩!”
纪玄屹不置可否,饶有兴味地看她炸毛。
苏嘉闷头吃了一块卷成花朵的寿司,越想越憋火,两边腮帮子不由鼓起来,像愤怒到了极点的河豚。
纪玄屹看乐了,弥漫在指尖的那股痒劲儿又在找存在感。
他没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苏嘉的左脸颊。
他喝的清酒被冰镇过,连同他握了好会儿酒具的手指也凉丝丝的。
苏嘉暖热的面颊陡然接收到温差迥异的接触,条件反射地挺直脊梁,寒毛竖起,诧异望向始作俑者。
与此同时,她鼓圆的腮帮子泄下去,恢复原状。
纪玄屹敢做敢当,收回手指后,还在调侃:“这么快就破功了,还以为你能一直鼓着。”
苏嘉咬紧唇,觉得这个老男人今天晚上着实是太嘚瑟了。
她倏然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纪玄屹纹丝未动,双眸添了份期待,似乎是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苏嘉忽地弓起身子,扬手在他的右脸颊上戳了一下。
她举止灵敏,戳完就溜,并丢下一句:“扯平了。”
纪玄屹没料想她会来这一招,在原地怔了一秒,用舌尖顶了顶右腮,唇线曲度缓缓增大。
他仰头把杯中余下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朝外走。
大气的库里南停在原处,苏嘉逃得快,早就钻进了后座。
纪玄屹开门进去,瞅见她缩坐在最左边,双手环抱在身前,一只手攥着手机,脑袋枕着靠背,双眼闭得紧紧的,开关门的动静传出也不动。
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睡熟。
显然是在装。
不知道是还在生气,还是害怕他秋后算账。
纪玄屹没拆穿,更没打扰,安静地在手机上给司机敲了一排字,司机随即下了车。
苏嘉等了好半晌都没等到司机启动车子,有些绷不住了,浓翘的黑睫轻微地颤动,琢磨纪玄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直至十来分钟后,她入鼻的轻淡酒味掺杂了一股清甜花香。
是她近几日时常在闻的味道——源自奶油向日葵。
其实向日葵几乎没什么味道,但苏嘉对此敏感,一丁点儿都不放过。
而这时,久停不前的车子终于有了动静,启动后有速向前。
苏嘉的定性达到了极限,不禁掀开一条眼缝,看旁边人在干啥。
谁知这一瞧,正好撞上纪玄屹的视线。
他又用一种打趣的,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
以及,他怀里抱有一束奶油向日葵。
苏嘉的心没来由地发慌,迅速转回头,又把眼睛闭上。
纪玄屹目睹她成串的反应,牵出淡笑。
苏嘉全程懵逼,搞不明白他的用意,手上为什么多了一束向日葵。
二十分钟左右,库里南驶进北城大学,停在女生寝室五号楼外的大道。
一路装睡的苏嘉感觉到刹车,睁开眼睛望外面,确定到了以后,就去拉车门。
可照旧被锁得严实。
她疑惑,回头望纪玄屹,一声不响,亮晶晶的眼睛中充盈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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