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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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摇碧草,幽香沁心脾。
兰苑之中的白兰花,如雪花落人间,纤尘而不染。
唐湘绮在花海一游,寻了三枝盛放的花,取好了,顺着原路往回走。
花园小径,迎面走来一男子,手里捧着一盆深红见紫的兰花。
其人白衣锦袍,红色作辅,肤与雪同色,面容姣好,见之难忘。
她不由多瞧了一眼,只觉方才她和梁曲悠挑选的人,相貌均不及眼前这人。
若他也在赏月台作诗,那便是毫无争议的最好看的。
两人相遇时,他主动避让,垂眼让行,有礼有节。
唐湘绮与他擦身而过,刚错开几步,她就停了下来。
她回身问道:“你手里这盆花真好看,叫什么名?”
他人其实更好看。
她主动说话,程绍这才抬眼,眼前女子巧笑嫣然,倚风含露比花娇。
他淡然回道:“姑娘也喜欢兰花?”
唐湘绮举起手里的白兰,俏皮一笑道:“我若爱花,就不会做此辣手摧花的行径了。”
程绍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花,又看了眼她手里握着的白兰,红与白,倒是合了他衣裳的颜色了。
“既如此,我就不能告诉姑娘此花的名字了。”
是怕她毁了好花吗?真有意思。
她拨弄着手里的花,眨了眨眼道:“这就不对了,你非惜花之人,你都能知道,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
程绍饶有兴致地说:“姑娘从何处看出,在下并非惜花之人?”
唐湘绮指了指他怀里的花,说:“你这个样式的紫釉花盆多用来送人,你若惜花,怎会舍得割爱?”
她家收到过很多个这样的紫釉盆花,也送出去过很多,但是真正受她爹爹喜欢的,都单独种在花房里,旁人轻易是碰不得的。
程绍不语,不过他狐狸眼眼角含笑,眸中有光,浅笑生春意,比他怀里色如渥丹的花,更为艳丽。
她有一刻的愣神,此人跟阿惟好看得相差无几,只体魄略微逊色,少了些健壮之感。
看来是她好些日子没出门,错过了华熙城里的新鲜事了。
“你是哪家……”
她话未完,碧霜匆匆赶来了,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便在顾不上着好看的男子,匆匆离开了。
兰花丛中,程绍目送着她的身影离去,轻笑着:“不爱兰便不惜兰,今见凌霄花,明艳妩媚,煌煌如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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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岛之所,各种样式的画舫按次序停靠,离岸不远处,人声嘈杂,打斗呼痛声夹杂其中。
唐湘绮着急地四下环顾,寻着声音来源,匆忙赶去。
杜言采相当记仇,又是个不讲理的性子,阿惟身上的伤没有好全,动起手来,许是要吃亏的。
她的人,要是被人欺负了,她的脸面何存?前方人群聚集,嘈杂打闹,她疾步而行,看不大清是个什么情况,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身后护卫的护拥下,厉声一吼。
“都给本小姐住手。”
人群被她喝止住了,那里面个头最高的人放开了揪着别人衣领的手,轻轻一推,对方就倒地不起了,他不管不顾,从倒下的人身上跨过,缓步前行,他跟前的人纷纷后怕地让出一条路来。
唐湘绮看到了,人群像是被拨开了一样,阿惟从里头走了出来。
“有辱使命,特来请罪。”
阿惟低着头,手里捧着一个布袋,言语间透着暗恼和失落。
布袋原是系在他的腰间的,半点血污未沾染,干净得很,唐湘绮伸手去拿,被阿惟阻止,“瓷片锋利,小心伤手。”
他打开了袋子,里面是梅子青釉瓷瓶的碎片,还是她很喜欢的那个瓷瓶。
她看向不远处被两个护卫紧紧护在身后得到杜言采,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定然是阿惟在取回梅子青釉瓷瓶时,撞上了杜言采,她刻意为难,弄坏了她的瓷瓶,还动手打了她的人。
阿惟这么不听话的人,她都没有打过他,杜言采她居然敢做这种事。
看看阿惟这低头愧疚的样子,他失忆和被她戏弄时,都不曾是这样。
她怒从心起,冷眼睥睨杜言采,咬牙说道:“打了我的人,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却不想杜言采比她还生气,脸色难看得很,指着阿惟,恨恨地说:“你睁大眼睛看看,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都是我的人,唐湘绮你身边这个狂傲的下人,不识好心,言语冒犯本小姐,还伤了我杜家这么多人,是你要给本小姐一个交代。”
唐湘绮视线那群狼狈的人身上一扫而过,阿惟就是从他们中,面无表情地走出来的,但主动挑衅却技不如人,她这个正主来了,杜言采就想着卖惨装受害者,随意糊弄过去了?
想得可真美。
她嘲讽道:“交代?什么交代,你们以多欺少很好玩是不是?”
杜言采怒视着她,还想要和她争论一番,被身旁的丫鬟秋绢劝住了。
事情再闹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秋绢上前,朝唐湘绮讨好一笑,打和场道:“唐小姐,误会,都是误会一场,瓷瓶和这位护卫的伤药钱,我家小姐都会赔偿的,大家各让一步,免得伤了和气,扰了今日诗会。”
唐湘绮对这种和好之词不屑一顾,连眼神都没给秋绢,伤了她的面子,还想让她退让?
绝无可能,她一向主张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玉手一抬,唐家画舫上的船夫、下人,以及她的护卫,纷纷赶来,将杜家的人团团围住。
唐湘绮目沉如水,嘴角轻扬,“以多欺少,轮到我们来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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