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1 / 2)
孟如韫凝神听他说话,未主意脚下的门槛,闻言险些一脚把自己摔出门去,幸亏陆明时眼疾手快,揽着她的腰扶稳了她。
“小心。”他声音极轻地在孟如韫耳边叮嘱了一句。
孟如韫站稳后甚至忘了道谢,急急迈下了台阶,待心中略略平息方觉失态,只此时再道谢更显突兀,于是索性闭口不言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距离,天空又飘起雨,陆明时默默将伞撑到她头顶。
陆明时来时未打伞,这把伞是孟如韫适才慌张离店时落下的,伞面不大,容纳两人有些牵强,陆明时靠在她身后极近的地方,才能用伞将孟如韫罩住。
伞下自成方寸天地,脚步交织声、环佩碰撞声显得十分清晰。此时再不说话,气氛就过于旖旎了,孟如韫正在心里思忖着说点什么,忽听陆明时问道:“那你想听韩老先生讲学吗?”
“自然是想的,可惜身为女儿身,多有不便。”
“不可惜。”
“嗯?”
“我说,你生为女儿身不可惜,若为男子,未必有此钟灵毓秀之姿,探微知著之才,世间女子,有一二如你这般,望之令人心怡。”陆明时说道。
孟如韫一愣,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陆大人,你……”
话未说完,忽觉后颈微微一暖,陆明时的掌心抚过她颈间,只听他声音极轻地说道:“你易受寒,以后出门要注意保暖。”
他为她抹去溅在身上的雨珠,那一点红痣被雨水一润,颜色更加明艳。
“陆大人!”孟如韫回身看着他,七分受惊,三分恼怒,话音却越来越低,“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要君子之交的人是他,暧昧不明撩拨人心的也是他。
只听陆明时声音沙哑道:“青衿,我后悔了。”
孟如韫皱了皱眉,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许久不见,我心惘然,”陆明时向前半步,重新用伞遮住了她,“孟姑娘,我后悔之前所言君子之交,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孟如韫长睫轻颤,垂下眼,“然后呢?”
“然后……容我唐突一问,孟姑娘定亲了吗?可有心上人?”
孟如韫不说话,抬眼望着他。陆明时笑了笑,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她,只听他又小心翼翼问道:“那孟姑娘,可愿多了解我一些?”
“陆大人……”
“子夙,”陆明时说道,“告诉你的第一件事,我字子夙。”
夙者,长夜将明之时也。
子夙,子夙。孟如韫当然知晓他的字,只是这次,是他亲口告诉她的。她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心底生出一丝缠绵的甘甜,又有难以自控的慌张,于是不再理他,转身就走。
见她如此,陆明时心中倏然一凉,忙跟上去,借撑伞之故慢慢靠近她。
陆明时走在身后为她挡着雨,步子稍快一些,便能听见两人环佩相撞,清脆作响。
听着那碰撞声,孟如韫心里一时欢喜,又一时惆怅。
他说他心悦她,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可她又莫名惶恐于此,怕与陆明时牵扯太过,坏了他原有的运道。
孟如韫心里乱极了,一会儿想到自己的病,一会儿又想到陆明时的好,甚至于想象到自己红妆华服嫁给他时的欢喜,也想象到他数年后鳏寡孤独、前途难卜的凄惨。
“当心脚下。”见她恍若失神,陆明时轻声提醒道。
孟如韫回过神来,长长叹了口气。
“你若是不喜于我,我以后便不再逾越,”陆明时温声说道,“切勿为此……忧思伤身。”
孟如韫定了定神,对他说道:“你容我想想可以吗?总不能得你一两句暗示,我就要有所回应,没这个道理。”
陆明时笑了,“是没这个道理,是我心急了,你慢慢想,想多久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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