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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马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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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支书家就在他们村里,距离不远,顺着泥马路走几分钟,下了田坎再过几块水田,爬上一片竹林环绕的矮坡,就到了老支书家。

老支书以前是他们村的村长,后来生产大队把十多个村子融到一起,老支书就因为出了名的公允有头脑,人还有文化,就从村长变成了支书,和隔壁村的族长成了一对老搭档。

前几年老搭档退下来了,新上来的大队长是老队长的大儿子,对老支书很是尊重推崇。

其他知青只知道有老支书在,对他们这些被安排在本村的知青是件好事,不管是办什么,哪怕老支书为人公允不谋私利,他们多多少少都能跟着沾点光。

秦松却知道,王大富一家的事,就是老支书一力促成的。

后来因为女主的牵累,老支书也一力承担了主要责任。

为了吸引更多的火力,保全其他人,老支书还自我检举说出了他曾跟着王大富一起念书的事,把自己打成了黑九类。

后来更是自我污名化,说是当年他和老妻的婚事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算计,逼迫着将他个人和家人分割开来,免受了牵累。

这是一位到死都背负骂名的充满了智慧和果敢的老者。

即便以往没有过多接触,秦松还是很敬重对方。

老支书年纪不小,却很讲究,家里家外都要有条有理,闲暇时候还会拉一手漂亮的二胡。

村里玩“乐器”的只有他,所以秦松一想到表演节目,就想到了他家的二胡。

秦松到的时候,老支书刚从自留地里回来,正坐在院子里井沿上用桶里的水给自己洗脚,看见秦松还挺意外:“秦知青?你怎么来了,有事?”

秦松没急着把带来的糖果糕点拿出来,而是直接说明了来意。

老支书对知青点的什么迎新晚会不感兴趣,他抓住重点,饶有兴致:“你会拉二胡?”

秦松笑了笑:“略懂一二。”

这话不假,因为走南闯北,又对很多事物保留了充足的好奇心和探索欲,秦松遇到不会的新奇的都会去学习尝试。

久而久之,很多东西他就成了“略懂一二”——单拿出来没一个精通的,但会的还真不少。

老支书扯下脖子上的汗巾随手擦了擦手,把汗巾丢在井沿上,自己起身去屋里拿了老伙计出来,“给来一段儿?”

秦松也不推辞,接过二胡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想了想,就低头试了试弦音效果,又适当调整了一下,给老支书来了段《赛马曲》。

一时间,磅礴热烈而又奔放的旋律乍然穿透这个昏黄的傍晚,让辛苦劳累了一天心身疲倦的人们猛然一惊,神魂都为之一震。

老支书想要点烟斗的手顿在了半空,在厨房围着锅碗忙碌的老支书妻子儿媳们不知不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就连在离家不远处竹林下跟人唠嗑吹牛的老支书儿子孙子们也忍不住侧耳倾听。

和他们一起的人也不叫醒他们,因为他们自己也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音乐震撼住了。他们里面可能有的人没文化,有的人见识浅薄,但音乐是人类唯一直击灵魂的语言。

《赛马曲》是黄大师在1964年创作演奏的二胡曲,音乐一起,一副生动热烈的草原赛马场面就在听众眼前徐徐展开。

无论是气宇轩昂意气风发的赛手,还是奔腾嘶鸣战意凌然的骏马,甚至连广阔的蓝天无垠的草原,一切都被二胡的旋律演绎得惟妙惟肖生动盎然。

一直到拉完一段,秦松停下来揉着手腕一抬头,才发现院子里不知何时围了好些人。都是听着听着就循声而来的附近邻居。

看见人停下了,还有年轻人忍不住意犹未尽地吆喝:“秦知青,再来一个!”

其他年轻同伴嘻嘻哈哈也跟着附和,颇有明星表演现场粉丝大喊安可的范儿。

老支书重新把拿出来的火柴又收回了盒子里,也不抽烟了,笑眯眯地替秦松拒了:“你们这群愣头青,这种曲子拉起来费劲儿得很!你们以为就抬抬胳膊动动手指头的事儿?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

老支书一吆喝,大家虽然还想听,也只能作罢,一边回头好奇地朝秦松张望一边陆陆续续走了。走远了秦松还能听到他们大嗓门儿的议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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