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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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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午,吴汶开着辆凶神恶煞的吉普,前往李棹的茅棚。

给录音棚起名字是出于对一名身家富足的有棚户音乐人的莫大尊重。

至于为什么叫茅棚,主要是貌似公共厕所。

凭李棹那点预算,钱全砸在最顶尖的设备和声学装修上了,地租掏不起,只好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城郊。

吴汶产业做得风生水起,是家里好几个棚主,曾经过邀请李棹去镇守一方,被他严词拒绝了。

大概因为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

吴汶捏着眉头,瘫在沙发上,半身不遂,“哥们儿昨天为了给你打掩护,喝得天昏地暗。”

“我看你跟蒋满卓交杯酒挺开心的。”

“嗯?你说什么我不记得了。”

“喝断片了?”

“嗯,我只记得她出门抽烟,没然后了。”

吴汶扶额,半眯只眼悄悄往这旁瞟,见李棹走来,立刻闭眼别过头去。

李棹静静听他掰扯,边搅杯子冲蜂蜜水,“你昨天抱着蒋满卓大哭不肯撒手。”

“怎么可能?”

“真的,你断片了不记得而已。”李棹一本正经说。

吴汶屁股安弹簧似的蹦起来,“我后来就被你扔三楼房间床上了,咋可能!”

“刚不还断片儿着?怎么这会又记起来了。”

“……”

“老吴,不用诈我,蒋满卓现在有对象。”李棹正色,“你知道的,她不喜欢跟人不明不白。”

“等下,她有对象?”

“还同居。”

“她不是喜欢你吗?”

“谁知道。”

吴汶暗骂,傻逼,那还不是你喜欢跟人家不明不白的,现在反倒开始立牌坊。

但不得不说,李棹这次贞烈坚决的态度,反常。

“那你喜欢什么样?”

“反正不是蒋满卓那样。”

话音未落,他拿铁勺子搅了搅蜂蜜,咽水,若无其事,走人。

更反常了。

……

彩排当日。

场地调试的噪声繁杂,蒋满卓正蹲在地上帮忙接线路,背后的声音传来,轻盈而不虚无。

像水亲吻水一般透彻。

她不必回头,因为这就是李棹的语言体系,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在深谧环绕的舞美下,李棹旋动鼓镲,发出低频的声鸣。吴汶一手上下摸效果器,一手扶麦,循序渐进地切入。

鼓声倏然转快,向上挑动音律,他手脚不同频,几秒内形成一个闭环周期,游走在场馆。那是一种克制的爆发力,克制的情感。

一瞬,几乎是所有人,屏气凝神。

节奏短暂转缓后接入高潮,正当沉浸其中时,吉他声戛然而止。

只剩下鼓和键盘,有些萧条地衔接着。

两千块一小时找来的吉他手取下背带,扭过身,蹲下调音,默不做声。

吴汶向他抛来疑问的眼神,只见此人不管不顾,兴冲冲地掀帘回幕后。

这是在,撂挑子?

“弹不了,他俩切的没章法,太容易干扰我。”吉他手在后台抱怨道。

蒋满卓闻声而来,不语。

李棹仍在旁若无鹜地敲着,浑身上下写着。

你们闹,玩完叫我。

明眼人都看得出,临时凑来的吉他手跟不上他俩的节奏。

蒋满卓从前半段已经听出来了问题,可没想到吉他手会直接罢工。要知道,国内很多ost和音乐综艺的和弦都有此人参与,对付市面上音乐他绰绰有余。

但眼下,能力不足就是不足,不是劝说“你再试试”就能解决的事情。

她借一步叫住刀哥,低声,“你不是说,要请老福出山?这场面他指定行。”

刀哥摇头,苦笑。

“他听说李棹回国,也在,坚决不来了。”

李棹,就一灾星,蒋满卓暗骂。

后台愈发混乱,大概因为李棹和吴汶第一个开幕,又压轴谢幕,彩排时间有限,便也一下打乱了整体节奏,蒋满卓为维持原有进度,让下一个乐队按计划上台演示。

她抱臂,碰了下李棹,挑眉向总控指挥室,“跟我来。”

靠在音控台旁,蒋满卓站定,“说下问题。”

“愿闻其详。”

“诚然是吉他手技术菜,但你们编曲也要改,各打各的,难怪他跟不上。”

“只要他手够快,我们的编曲就是严丝合缝。”

李棹和吴汶一致认为,要电吉他手去造就整体,而不是降低标准去迎合简单粗暴的强力和弦。

“你话说的容易。”

言外之意是市面上几乎找不到能与之实力相匹配的电吉他手。

天才又不是遍地开花。

六年,李棹对音色精确度的把控,几乎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蒋满卓,你挑人的眼光,退化了。”

不管是挑乐手,还是挑男人。

李棹总爱说似是而非的话,没什么特殊指向性,但蒋满卓听来,这话怪怪的。

她没有就此辩驳,不在一个技术层面交流确实是羞辱性的降维打击,乐手是她招来的,那就代表了她的眼位。

浑浑噩噩,不过如此。

“还有事吗?”他作势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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