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黑（5）（1 / 2）

见是段司柏，众人接连起哄，粉象男更是贴心将酒推到二人面前。

“请吧，两位。”

段司柏先拿了一杯。程泽却偏头看了眼谷雨。

“程泽你太墨迹了！”短发女催促。

程泽瞪了她一眼，“那你给我看好了！”他朝短发女扬了扬下巴。

两人的手臂交在一起，一个面色如常，一个斗志昂扬，透露着一种诡异的好笑。

刚刚林亦驰和程泽打配合，谷雨知道是奔自己来的。一圈人都在围观被惩罚的二人，唯独林亦驰的视线奔着她。

他朝谷雨一笑，一个极为短暂的机械式笑容，也许一秒都不到。

给人的感觉只有，恶劣。

那双被刘海半遮的眼睛又看向了别处，仿佛刚刚那个恶劣的笑容只是谷雨的错觉。

程泽喝的太猛，喝完后弯着腰呛了两声，余莉莉给他递了两张纸巾。反观段司柏，抽了张纸巾，斯文地抿掉唇边的酒渍。

余莉莉拍了拍巴掌，感叹了句：“不愧是段司柏啊。”

程朗指着自己的蠢弟弟搭腔：“跟他站在一起，每次都会显得对方格外狼狈。”

是吗？

谷雨只能看到他的侧面，换牌的那一刻太快了，她都来不及去想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挡酒。

是王子病习惯性的悲天悯人吗？

谷雨在心里冷嗤。她小酌一口，强迫自己将这些想法淹没在桃子味的香甜气息里。

但她尝出的味道，只有一种，涩。

“下一轮！下一轮……”

这些人玩嗨了，接着一轮又一轮，中间谷雨也抽到过一次国王。

她们也不知道是几点，天还暗着。

又一轮发牌时，有人提议：“最后一轮吧，真的熬不住了！我明天还是早八！”

余莉莉也有点困了，靠在程朗的肩膀上，“那就搞简单一点吧。再别折腾人了。”

今天笑也笑了，闹也闹了，乐子该看也看了，到了这个点，众人确实再没精力搞事情了。

最后一轮的国王是程朗，他将自己的国王牌交给余莉莉，“你想？我想不出来。”

余莉莉眼睛都懒得抬一下，随意说道：“那就……1号、11号，对视10秒。”

几乎是同时，谷雨和段司柏举起了手里的卡牌。

众人从说要散场开始，就心不在焉。还是有几个人意识到这轮的搭档是一男一女。

有人搭腔，“程泽，你是不是该让一下啊。”

程泽转头看了看自己两边，撇嘴起身，去了林亦驰的身边。

谷雨和段司柏的中间隔出了一个人的距离。

粉象男出来主持大局，轻拍巴掌，“开始吧。”

十秒很漫长。

谷雨抬头，眼神略过那微薄的嘴唇和高挺的鼻梁，看向那双深邃的眼睛，他的眼神有些闪烁，最后才落在了她眼睛里。

谷雨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只剩下了她自己，无数个自己。她们截然不同，又都是她，是不同时期的她自己。

13岁那个以前幸福的自己；15岁那个时常流泪的自己；17岁那个已经要快麻木掉的自己；还有现在，段司柏眼睛里的谷雨，那个不甘心的谷雨。

如此清晰的在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全部的自己。真是，噩梦一场。

但现在，她也想成为眼前那人的噩梦。

“结束！睡觉！”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

十秒很短暂。

她还来不及探究，对面的人先移开了视线，段司柏看着众人笑道：“你们还没喝呢。” 他将酒瓶推到起身的那人面前。

众人散去时，谷雨听见一声冷笑，回过头时只看见林亦驰转身前那抹不屑的眼神。程泽似乎想再跟她说说话，但被前者直接拉走。

余莉莉也拉起谷雨的手，“走吧，去睡觉。”她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雾气：“你明天什么时候的课？”

“早上八点。”她如实告知。

余莉莉点点头：“那我等下跟你一起打车回去。先睡吧，困死了！”

客厅最后只剩下一个人，从楼梯的缝隙里看过去，双手握着啤酒瓶，坐在刚刚的围着上，低眸沉思，顶光下整张脸都埋进了阴影里，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像是知道有人在看他，抬头时眼底一片温色，他的嘴唇一张一翕，对着谷雨说了句话。

是无声的。

她躺在别墅的客床上，柔软的床垫并不能让她安然入眠，听着余莉莉的呼吸声。闭上眼时，她脑袋里不断播放着楼梯上瞥见的一幕，她的思绪像是落在了无边无际的蓝色大海中。

跟随着她的呼吸挣扎，那一幕不断清晰浮现。

段司柏说的是，“晚安。”

天刚亮出了鱼肚白的颜色，最先醒来的是谷雨，她喊醒了身旁的人，顺带提醒她别忘了把手机还给大家。

“你要不提我还真忘了。”余莉莉抱着盒子，下楼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几小时之前的那人已经不在这了，余莉莉先拿了自己的手机。

“我先去喊他们起床，一会一起回去。”她说的他们正是昨晚提起早八的那几人，她说完便又上了楼。

谷雨很快找到了那部手机，轻点屏幕确认无误后，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楼梯又传来些脚步声，是余莉莉。她还带着些困意，坐到谷雨的旁边，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盒，感叹道：

“下回我再聚会也让她们把手机放着，要玩就要好好玩嘛！你说的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