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他搞不清曲稚言想做什么,是打算换取他的信任方便进一步羞辱吗?先是对他好一点再将他推入深渊,这手段他早在未逃离魔宫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长时间处于低温环境,陆冷惟的体温偏低未重返至常态,他此时却感到浑身发烫,头脑晕晕沉沉,全身骨头像是要分家一般散漫。少年支起身子,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不清,眼前的房间被渲染成红色,再转至蓝色,绿色似被打翻的毛线般缠绕一团。
他使不得多一分的气力迈开步伐,只得匆忙扶住檀木床头,头部微微向后仰,他断断续续地喘息起来。
世界冷寂了几十秒,陆冷惟终于可在密密匝匝芝麻小点的间隙处窥得屋内格局,他刚准备起身,脑海内富有节奏感的鼓声响起,只觉丹田处传来一股剧痛。
陆冷惟用手捂住丹田,一只晶莹剔透的白胖虫子蜷缩在他下腹部的丹田内,正随心脏跳动的同频蠕动。这只蛊虫肉感十足,头胸昂起,末端微钝呈扁平状,质感如同白玉的躯干朦胧显现不知意的金色密文,它腹部气门的每一次张弛,都使得陆冷惟丹田之处疼痛加剧。
意识到床头处沾有曲稚言体温的火狐裘带给他的眷恋感,陆冷惟顿时警觉,深知自己不能再留在这个房间。
若不是这蛊虫害他失去自保能力,他也不至于如此狼狈。陆冷惟运用他为数不多能操纵的灵力,地压制这情花蛊三个月,每天晚上都痛不欲生,好不容易暂时将它勉强压制住,一遇到曲稚言,丹田又是剧痛得一塌糊涂。
脆弱的木门被凌冽冬风吹得咣当作响,寒意袭面,陆冷惟犹豫良久,还是不情不愿地将曲稚言放在床头的火狐裘披在身上。他考虑过这裘衣是否会被曲稚言动了手脚,只是面对凌冽的寒风与身上惨重的伤势却也没有其他选择。
他下了地,像踩在棉花上,每一处骨缝间都渗出寒意。仅走了几步,少年的额头便冒出了细密的虚汗。
推开房门,北风阵阵吹来,陆冷惟牙关紧咬,步入漫天大雪之间,没有回头。
待曲稚言提着满满一碗汤药走进厢房时,被子里的温度已经凉了。
对陆冷惟的离去,她并不觉得意外,对魔族的恢复能力又有了几分认知。
视线落在空无一物的床头,曲稚言轻挑了一下眉毛,放下心来。看来他人倒是不算太傻,至少不至于下山途中被冻死。
曲稚言掀开碗盖,一股子腥臭之气迎面扑上,无数类似蛆虫的生物扭曲弹跃,气泡破裂时甚至能听到婴儿的啼哭。装盛汤药的瓷碗精致优雅,里面却翻腾着一种五彩斑斓的黑色粘稠液体。
清咳一声,曲稚言不仅毫无气馁,甚至还有点心虚。她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诱骗陆冷惟将它喝下去。虽然汤药的品相奇特,味道也不怎么样,但是药效还是不错的。
但要是说实话,若病人是她,这药她也不乐意吃。
要不就带给师尊吧,权当是尽一尽自己的孝心。
「陆冷惟受这么重的伤,走不了多远你不去把他寻回来吗。」
冰冷的电子女音冷不丁在脑海中响起,曲稚言游刃有余地熄灭炭火盆的火,不慌不忙道,“不必。他既然敢走,想必是对自己的伤势有着一定的了解。”
“再说了,陆冷惟作为反派,生性多疑,要是一下子对他太好,他反倒会起疑心。”
运转灵力将散开的被褥恢复原有模样,曲稚言轻捏下颚,细细思索如何将陆冷惟对她的好感度拉回正值。
庭院内传来一阵吵闹,声音顺着窗缝划过曲稚言的耳畔。曲稚言信步出门,只见一长约四尺的仙鹤优雅地扑腾着双翅降落,掀起一阵凉风,仙鹤停落之处扫开了地上的块块积雪。
平稳落地,仙鹤亲昵地将细长脖颈凑近曲稚言,将口中叼着的信件递到她手中。又猛烈扑打着翅膀,于空中盘旋两圈,匆匆飞向天边。
甩开信纸,秀气的墨迹跃然纸上,信尾未著姓名,曲稚言看到第一眼就知道是她的师尊曲君晓的笔迹。且如今流行用传讯镜交谈,传讯镜的距离虽说无法遍及五域,作为门派内的沟通手段自然也是够用,也就她的师尊喜欢弄这些花里胡哨的。
信纸上只书写着游云惊龙的四个大字“速来主殿。”
曲稚言抬头望向近乎融于天色的山巅,一丝没来由的不祥预感乍然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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