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住(1 / 2)
林玉仙原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夜里宿在凤栖殿,还能有个喘气的时间。
只是不想,她听到了什么?
她听见矜傲的皇帝陛下开了金口,“从今夜起,爱妃就住在长渊殿,与朕同住。”
林玉仙想也没想,“陛下,这不合规矩。”
赫连铮唇边勾了一丝笑,他肖似其母,五官生的没有一处不好,只是眉宇间总浮着一丝冷意,那笑就显得薄情了些。
“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
“在广华宫中,朕的话难道不就是规矩?”
“陛下说的是。”
林玉仙笑的勉强,她才不想日夜都对着赫连铮的那张脸,一颗心十二个时辰都提着的日子,那可不是人过的。
她便垂头,羞涩惭愧道:“只是嫔妾睡相不好,若与陛下同宿,夜里恐怕会扰了陛下的清净,陛下龙体有恙,夜里总是需要睡个安稳觉才好。”
赫连铮将眼前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这个女人果真是小聪明太多,推托之词总是说的妥帖。
那就证明她说谎时,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当真不知她是胆小如鼠,还是胆大包天?
太后倒是真会挑人,给他送来了这样的一个女人。
是当真只剩下这个女人不曾前来侍寝过,才安排来。
还是故意留她到最后,好将她安排在他身边?
他开了口,“爱妃这般关心朕。”
“也罢,朕就成全了爱妃这份关心。”
林玉仙心下先是一喜,却又被疑惑填满,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一日,可赫连铮断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这一点,她有深刻的认识。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听见赫连铮吩咐常环,“去,让人在寝榻旁另设一方地榻,林美人为朕侍疾。”
林玉仙抓紧了手中锦帕,他什么意思?是让她夜里睡地上?
当着林玉仙的面,常环也问的小心,“陛下,这怕是不妥吧。”宫人值夜都有一张榻可睡,林美人好歹是主子,睡在地上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赫连铮漫不经心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爱妃既是为朕侍疾,当然要日夜都在朕身旁。”
“爱妃,你说呢?”
林玉仙能说出不吗?谁喜欢睡地板啊,今天被他压在地板上睡了几个时辰,现在都还是腰酸背痛,竟然还要让她睡地榻。
难道以为她喜欢睡地板吗?
当真是会折磨人。
“陛下说的极是。”
她满肚子委屈,还得装作若无其事,“那嫔妾就睡地榻便是。”
赫连铮起了身,走向寝榻旁的置衣架,“夜已深,朕乏了,安置吧。”
见林玉仙未动,他偏头示意,“爱妃?”
林玉仙颔首,温柔应道:“是,陛下。”
走了过去,替赫连铮解了外袍。
广华宫宫人果真比别处的更是训练有素,解完外袍的功夫,林玉仙一转身便瞧见了汉白玉地砖上铺起的地榻。
说是地榻,也不过铺了一床褥子,又铺了床被与枕头。
与一旁那张黄梨花木雕刻打造而成的龙榻,对比惨烈。
她在家中再是不受宠,后母不喜,也没让她睡过地板。
她扪心自问,她到底是上辈子是个什么样的大恶人,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被身旁这人梦里梦外的欺负。
赫连铮自上了床榻,朝林玉仙示意,“熄灯。”
林玉仙取了灯罩,用挑子按灭了烛火,霎时内室的光线就黯淡了下来,她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黑暗,摸索着走到她的‘榻’前,褪了鞋袜后躺上去。
有褥子垫着,地板仍然坚硬无比,硌得背上的骨头生疼。
她平躺着,让自己保持着心平气和的状态。
一旁榻上的人,能不能睡着她是不知道的。
可她今夜注定是无眠的。
今天的皇帝陛下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得仔细想个应对之法,早日从他身边顺利脱身。
皇帝陛下不让其它女人近身,可她也是女子啊,为何让她留下?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对方感兴趣的?
还是其它女子不曾有,而她有的。
这一点就格外重要。
她先前已经仔细回想过到底是在哪一刻,原本对她不感兴趣的人,又对她充满了兴趣。就是在他昏睡之前的那一刻。
她一开始被噩梦给遮住了双眼,但将那场噩梦挥开后,就能看见一些细微的旁人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那场沐浴,将她进来广华宫之前的衣衫装扮都已经被那名叫做寒霜的宫婢取走。
而白露更是守在她身边就寸步不离。
他们肯定是在找赫连铮感兴趣的那样东西。
但她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不过是女子日常所用之物,怎么能入得了皇帝陛下的眼?
“睡着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冷不丁的,黑暗中响起了低沉的一声问话。
林玉仙吓得一激灵,小声应道:“还不曾,陛下有何吩咐?”
一阵响,是绸缎之间的摩擦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片刻后又重归安静。
林玉仙支棱着耳朵等了半天,那句问话却没了下文。
夜不知是何时。
但月辉被夜风送进了纱帐,温温柔柔的落下。
林玉仙抬眼看去,她已经有了些许睡意,此刻苦中作乐的想,睡在地板上,倒是能见月亮,也不错。
夜更深时,没听见任何动静,林玉仙终是敌不过睡意侵袭,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
夜里,总是会将人的感官无限放大。
当床榻下的人,细微的呼吸声开始绵长平稳时。
赫连铮还未睡着。
这样安静的夜色里,耳边没有女子哭声,也没有旁人打扰。
他应当能睡着才对。
那为何还是睡不着?
赫连铮侧躺,睁眼看去。
不知何时,夜风吹开了遮窗的纱帐,月光照进来,照在了睡在地上的人身上,将她的容貌照的分明。
他不禁皱了眉头。
月光为何不照别的地方,偏偏要照向她呢?
想来,他今夜仍然睡不着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起身走去,走上了地榻,俯下去看着已经陷入深沉睡梦中的林玉仙。
林玉仙迷迷糊糊醒来时,还睁不开眼。昨夜熬到不知何时才抗不过睡意睡着,竟比平日里睡得更为深沉。
她仍旧闭着眼睛,身体却已经开始活泛。
但很累,浑身沉重。
纵使醒了,也累的睁不开眼睛。
大抵是因为平生第一次睡在了地板上过夜,才会如此疲惫吧。
而且好热,像是挨着一团火炉。
是夏天的关系吗?
等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她猛地睁开了双眼,看见了近在咫尺,赫连铮熟睡的容颜。
睡意全无。
他们两个人昨夜各睡各的,一人睡床榻,一人睡地上。
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了面对面睡着了?
不。
准确的来说,是她被赫连铮死死地抱在怀中,难怪她会觉着浑身都重,四肢都让赫连铮死死地压住,动弹不得。
她还没想明白呢。
赫连铮睁开了双眼,与她四目相对。二人相距不过呼吸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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