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过瘾（2 / 2）

琴音涤荡心灵的同时，熟悉的曲调把付允书带回儿时的时光。

付羽君在楼下练习，不允许触碰钢琴的他就在自己房间。

他会特意打开一条缝，让乐声通过门飘进，每响起一个音符，手指便在木桌上按下。

前方摆着翻得卷页的曲谱，月光从窗户洒落，落在付允书小小的敲击桌面的手上。

假想的并不存在的钢琴，在这一刻有了声音，有了付羽君弹奏的声音。协奏曲，独奏曲，练习曲，付羽君弹什么，那假想的钢琴就弹什么。

他忍不住回头，见付羽君身姿优雅，手指灵动，正如落入凡尘的精灵。

乐曲和明月、微风、花香融合在一起，把在场所有人都带向另一个世界，让人忘却所有。仅仅通过琴音，心就醉了，连细小的尘埃都能拂去，直抵最脆弱的深处。

而付羽君本人，眉眼仿佛打了一层柔光，精致得让人挪不开眼。肌肤更是吹弹可破，奶白细嫩。

完美的氛围，绝佳的表演。注视他时，如同接受圣光洗礼的信徒，不敢唐突，只敢永远膜拜这无与伦比的美。

付允书沉迷了数秒，等意识到付羽君用了系统商城的卡片后，他猛地一哆嗦。

环视一圈，所有人都面带陶醉，包括对付羽君并不感冒的于漫辰。

这就是万人迷系统的强大所在，就连讨厌他的人，都能通过系统让对方转恨成爱。

等等，还有一个人。

戎谧自始至终没有动作，站在离他一步的位置。没看付羽君，反而注视着出口，一动不动，肩膀绷得很紧。

怎么可能，难道戎谧能对系统免疫？

不，不可能的。

就算没表现出来，普通人也逃不脱系统的收割，不必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付允书的心沉到冰冷的海底。

一曲很快终了，有人带头鼓掌，付羽君站起，朝大家弯腰行礼，礼仪标准如贵族。

许多宾客这才回神，夸赞声一片。更有几个面露痴迷的年轻alpha失态地往前，想触碰付羽君。

“从来没听过这么美妙的琴音！”

“天才，当之无愧的天才！”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表演，看着他的脸，我的心砰砰直跳，如坠爱河。”

付羽君沉浸在赞扬声中，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快感，好一会儿，才趾高气扬地来到付允书面前，抬着下巴道：“我弹的曲，你服不服？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自己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清楚，于老师的电影主题曲，识相的就……”

付允书静静地看着他，忽而莞尔一笑：“你弹错了。”

付羽君脸色一变，其他宾客有的发愣，更多的是愤怒。

这样惊人的演出，不懂欣赏便罢了，还指责有错误？这不是嫉恨，不是血口喷人是什么？

愤怒滋生，不少人冲向前方，想替付羽君出头。

付允书身后的戎谧转身，往前跨出一大步，站在付允书身边。

alpha的气场不可撼动，意图冒犯的宾客如同遭遇当头棒喝，怵然地后退，一时后怕不已。

那可是戎谧，小小年纪就得到戎家前任家主认可的顶尖alpha，谁敢在他面前动他的小先生，这辈子也就完了！

他们是怎么回事，竟为了不相干的人这么冲动，想想后果，都要出一身冷汗。

付羽君没看到其他后退的人，惊慌地想，那么小的错误，付允书这个半桶水的怎么听得出来？

他最近忙比赛，很久没练这首曲，手有些生，才会出差错。但他经验丰富，自然流畅地弹了下去，加上“完美表现卡”，自信没有任何人能发觉。

一定是付允书乱说的，瞎猫碰上死耗子。他有系统，所有人都会站在他这边，他今天就要为付家清理门户。

“可笑！我怎么可能弹错，你为了抹黑我，还真是什么肮脏手段都用得出来，颠倒黑白！于老师，您说说，我弹错了吗？”

于漫辰没有回答。

戎谧面色冷了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于漫辰全身猛地震颤一下，不可思议地拍了拍自己后颈，与戎谧眼眸对上，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确实错了。”

付允书意外地看向他，他冲付允书偏头眨眼。

付允书呼出一口气，真挚一笑，像是放下重担，转身往外。

付羽君则呆傻着，错愕着，双颊爆红。

更多的人回过神来，看着眼神飘忽、羞愤欲死的他，滤镜全碎。

难度极高的曲目，只有最刁钻的耳朵才能听出错处。可在竞争更激烈、更卷的豪门，练钢琴的岂止一个。

“我也觉得弹错了……”

“自己弹错还不虚心改正，到底谁手段脏呢？这就是传说中拥有高贵omega信息素的付家二少吗，今夜算见识到了。”

付羽君下意识看向滕梵，对方虽然没说话，看过来的眼神却充满失望。

他只觉自己从高处坠落，全身冰凉，羞得脸都痛。他情不自禁往滕梵的方向去，想寻求对方的安慰，谁料滕梵错开了他，朝付允书阔步走去。

不甘、愤怒、羞愧、憎恶种种情绪交织，付羽君忽然大吼道：“付允书，嫁出去就飞上枝头了？你就是愧对父亲养育之恩的白眼狼，忘恩负义！”

付允书脚步骤停。

三番两次，蹬鼻子上脸，在底线上踩了又踩。

他眼角弯弯，斜了一眼戎谧的侧脸，心里默默说：戎谧，对不住了。

随即转身，来到付羽君面前，“啪”就是一巴掌。

声音全部消失，宾客们动作暂止，时间仿佛停滞。

大家张口结舌，被惊得说不出话。

被打得偏头的付羽君完全懵了。

付允书朝其他人小幅度点了点头，愉悦一笑，“见笑了，教育一下吐不出象牙的弟弟。”

付羽君面色涨红，咆哮道：“你竟然打我，竟然打omega！”

付允书反手给了他另一边脸一巴掌，悠悠道：“啊，好像我已经脱离付家，你不是弟弟了。那不好意思，手滑。”

付羽君想上前，可痛得失去知觉的脸颊告诉他，他不是付允书的对手。他四处张望寻求帮忙，但一个站在他这边的都没有。

付允书懒得搭理他，朝笑得越来越灿烂的于漫辰挥了挥手，和戎谧走出会场。

走到出口处，后头有人叫他。

滕梵快步跟了上来，靠近他问：“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可别，你是我惹不起的主角攻，要聊你和付羽君聊去。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我做事不避着我先生。”为了让闲杂人等退散，付允书搬出了身边的挡箭牌。

滕梵面色不改，笑道：“其实我小时候就见过你，看过你比赛。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时的全国少儿钢琴比赛，12岁以下的专业组，你是第一名。”

“啊，是吗？”付允书敷衍道：“那现在长大了嘛，长残了，泯然众人了。滕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先生不让我和别的男人多说话。”

滕梵的嘴勾了勾，很快恢复正常，“没有了，您二位请慢走。”

付允书与戎谧上了车，手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膝盖，脸一直看着窗外。

用戎谧挡人时，觉得好用得不得了，只剩两人时，他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

不过没关系，今夜他达成了目的。

在宴会上动手，自己爽到是其一，让戎谧厌烦是其二。

这可不是普通场合，这样打人逞一时之快，丢的是戎谧的脸，抹黑的是戎家脸面。戎谧眼里的他，一定是无脑冲动那种人。

很好，这标签相当可以。

不愧是主角受，搞事能力一流，继续保持下去，作天做地，戎谧下个月和他提离婚都有可能。

这么一想，尴尬算什么。

风中摇曳的树影上，有一团云浮在蓝黑的空中，仔细一看，像一条鱼尾。

变成人鱼，带给他的不全是虚弱，不全是变身的极致痛苦，不全是变成陌生物种的迷茫和不安。

正因是人鱼，他才敢毫不犹豫地挥出那一掌。

因为他深知，未来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瞒住了大家，找一个靠海的偏远之处隐居，不让任何人找到，也就无惧付羽君的报复。二是被发现是人鱼，以戎家的力量都未必能留住他，他很可能被国家直接保护起来，他付羽君小小一个人，又算什么？

实力才是底气的来源，才是自由的通行证。

一路无话，抵达庄园后，司机为二人拉开车门。

戎谧大踏步走在前头，付允书三两步跟上去，从手机壳里拿出那张对方给的黑卡，递过去。

“戎先生，谢礼。”

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什么叫在雷点反复横跳，这就是了。

大佬一般都厌恶别人谈钱，不知天高地厚的给大佬钱，嫌弃值直接拉满。

他真是平平无奇的万人嫌小天才。

戎谧停步，漆黑若点金的眸子凝视着他，问：“谢什么？”

付允书咳嗽一声，“那夜多亏你……”

发生的事太多，他都不知如何总结。多亏你给我穿裤子？多亏你给我抱给我吸？多谢你今天挡住了要找麻烦的宾客？

他脸颊渐渐热起来，一时想不出措辞，只把卡往戎谧的身前又递了些。

戎谧将卡片捏在手里，手指一转，黑卡在手指间翻转。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花式极为漂亮。

付允书看得愣神，又见戎谧食指中指夹住卡，卡轻轻一点他的手背。

他手指无意识张开，卡便落在他的手心。

戎谧迈着长腿走向主楼，过了几秒，声音从前方传来，“收好。”

付允书：？？

这就是豪门大佬吗，对着厌恶的人都要给钱，要是遇到喜欢的人，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