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2 / 2)
不止翟童,其他宾客也吓了一跳。
“允书!”
付捷与付羽君注意到动静,在原地没有动作,先赶到身边的是辛凝竹。
“你怎么了?”套裙不便动作,她还是蹲了下来,用手帕轻轻擦去付允书脸上的冷汗,叫来管家,“允书脸色这么差,快把他带去后面休息,马上叫医生过来。”
大汗淋漓的付允书被管家搀扶着往前,他走路都有些困难,只能尽量放缓步伐避免摔倒。
辛凝竹目送付允书走了两步,转而看向翟童,“你是允书的朋友?”
“我、我……”被无数双眼睛看着,翟童紧张到结巴,“我只是……”
辛凝竹神色淡淡:“既然允书不想喝,为什么还要勉强。”她的视线从左扫到右,稍微拔高声线,“今日是允书与戎谧的婚礼,辛苦各位亲朋百忙中抽时间赶来。戎谧因病不能出席,我给大家赔个不是。从今天起,允书就是我戎家人,请大家多多照拂。”
辛凝竹醉心学术,极少出席这样的场合,更遑论特意给小辈说话。区区一个联姻对象,听说还是信息素残缺的a,竟被辛凝竹这样看重,众人皆是震惊难当。
这年轻人什么来头?
在场的宾客,谁不知戎谧家庭和谐,戎父更是把辛凝竹看得像眼珠子,她的话等同于戎家圣旨。她要护住的人,戎家决不会让他吃一点苦头。
不少内心蠢蠢欲动的人,心惊地压下了小心思,恭敬应声。
辛凝竹给旁边的西装男人递了个眼色,他走到翟童身边。
“您是翟先生?”
“是、是。”翟童手心冒汗,双腿发软。
“哪里来的人,不懂规矩,惹得好脾气的辛院长这么不开心。”
“我可看到了,付允书根本不想搭理他,他硬拉着不放。也不知是谁家的,这么没有眼力的儿子,家族迟早玩完。”
“哪有什么家族,来客我都熟,就他不认识,怕是偷溜进来的吧。”
低声议论如惊雷,一个接一个炸响翟童耳边。
他也算二代,见过世面,可这里的客人,随便一个拉出去都是让人争破头也要巴结的人,不是他踮脚能碰到的。
他的背不自觉佝偻着,不敢抬头见人,自惭形秽,恨不得低入尘埃。
刚才付允书云淡风轻,沐浴着所有人的目光走过,气质不凡。他作为旁观者,只觉付允书装得真好,自己亲身经历才知,在高位者的逼视下淡然处之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付允书怎么回事?在付家完全是边缘人,怎么能应付这样的场合?之前只要是和付羽君沾边的,他从来不敢拒绝,今天竟然……
不等他思索,西装男人已把他带出会场。
“请出示您的请柬。”
“啊,我没有请柬,我是付羽君带来的,他……”翟童想抓住救命稻草,焦急又无措地寻找付羽君,不期然与他对视上,付羽君却嫌恶地扭开了头。
无数看好戏的眼光落在他身上。
他就像误入的乞丐,一身破烂完全曝光,接受别人肆无忌惮的打量,无地自容!
颜面扫地,丧家之犬。
被赶出会场后,翟童久久处在自厌中,心中又恨又妒。
付允书,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那头,付允书被扶到床边坐下,老管家说:“付先生,家庭医生马上就来。”
“请不要……费心。”付允书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精疲力竭道:“请……请让我休息一下,我在家看过医生,只是需要休息。”
浑身火烧火燎,濒死的感觉越来越强。
重来一次,还是逃不过死亡的结局,而他,依然不懂死亡的原因。
死期已到,让他安静地死去吧,没必要拖累其他人。
“那我和医生在外面候着,等您醒来再看。”管家尽管担忧,却没有违背他的意愿,退后关上门。
付允书躺在被窝,双目紧闭,眼皮下的眼珠以一种非自然的频率动着。
全身的血液熊熊燃烧,他的眼睛干得要流血。身体变得极为敏感,明明是极柔软丝滑的面料,却磨得皮肤生疼,一秒也受不了。
他睁开眼睛,哆哆嗦嗦地下床,想进浴室冲澡,步子在半路一顿。
涣散的神智中忽然长出一根清晰的线,把他往窗边拉扯。
推开窗台,他毫无所觉地从二楼跳下,落在草地上,打了个滚,继续迈步。
水,水,他感觉到前方有水。
碾压式的疼痛和干渴下,他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往前。
没走几步,他跌坐在地,双手掐住喉咙,嘴唇一张,发出一声极为短促的尖叫。
这一声用尽全力,出口的声音却很细小。
路灯忽明忽暗地闪烁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
跟随着水的指引前行,分不清过了多久,他站在一座露天泳池前。泳池被一圈高树环绕,隐蔽性很好。
他暴力撕开上衣与裤子,迫不及待坠入泳池中。
这是置身仙境吗?
每一个干瘪的细胞都充盈起来,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畅快,喉咙、眼睛、皮肤的不适全部缓解,叫人神经麻了,五感醉了,飘乎乎软绵绵不知身在何处。
那么惬意舒适,连水的气味都变得香甜。
香味越来越浓,飘出泳池,随风潜入庄园每一处。
交谈的宾客们瞬间安静。
信息素话题涉及隐私,不适合在这样庄重的场合拿出来讨论。可这气味轻易让人忘了社交准则,宾客们都聊了起来。
“这是什么味道,好好闻……”
“谁用的香水吗?不,这不是香水,倒像是信息素。”
“我从来没闻过这么美妙的信息素,omega 的吗?太甘甜了,好像是发情期omega……”
不论ao,甚至对信息素不敏感的beta,都无法自控地露出向往之色,望着庄园深处。
付允书一无所觉。
太轻松了,精神和身体的重担都卸了,懒懒地想不起其它事,也不愿去想。
这种状态下,双腿突如其来的剧痛几乎让他抵挡不住。
痛楚只持续了短短一息,便归于平静。
“哒哒哒——”他听到了脚步声。
极致的松弛过后,付允书脑中的弦后知后觉地绷了起来。
他在宽广的泳池中睁开眼睛。
和一双深沉的眸子对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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