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2 / 2)
福了福身,沈珏继续向前走。
谢澜留意到她所走的路并不是去归燕堂,而是后罩房,本就郁闷的心沉了沉。
寒风吹散乌云,泻出些微月光,沈珏方觉身上还披着他的大氅,猝然抬首已至后罩房。
素白的手抚摸肩头水光油亮的黑狐肩领,她又欠了他一次。
花园里万花凋零,惟寒梅绽出花苞,静待盛开。
一枝横斜出的梅花擦过谢澜云纹衣袂,似在挽留。
他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寻来的人。
谢璨优哉游哉地行来,今日的他精心装扮过,头戴小金冠,身穿玉殊色滚银边的常礼服,风姿卓尔不群,眼角的泪痣愈发妖异。
但他的心情却不像表面上那般舒坦,他来时只见到背对自己的谢澜与另一人说了些什么,随后那人往后院行去,荡漾起藕荷色的裙袂。
那种颜色他曾见沈珏穿过。
一想到沈珏有可能与谢澜接触过,他心底就不是滋味,绵里藏针地开口。
“宴席已散,父亲未见兄长特意遣我来寻你,兄长在此地作什么?”
谢澜随口答:“寻个无人处散散酒意罢了。”
擦身而过之际,谢璨顺着他走来的方位望了望,刻意提醒道:“府里偌大,怕兄长多年未还家,记不得府中格局,误入女子闺房。”
唇角一扯,谢澜反诘:“是吗?”
谢璨心头一蹦,直觉告诉他谢澜与沈珏的关系比自己想象中还深,他第一次听他用略带讽意的语气回应。
虽然他自幼与这个一母同胞的兄长不对盘,但论了解谢澜,天底下的人加起来都没一个巴掌多,而他谢璨算一个。
他的兄长沉稳内敛、杀伐果决,颇有父亲早年的风范,因此也更得父亲喜欢。
而他谢璨先天不足,一生下来就泡在药罐子里才得以长大,明明都是父亲的儿子,可偏偏谢澜就更讨父亲心意。
后来,父亲见谢澜在兵法上有天资,便将十二岁的谢澜送入卫所锻炼;与卫所中两年的磨砺不同,十二岁的谢璨正与年龄相仿的京中贵族子弟捉猫逗狗,斗蛐蛐,泡在蜜罐里成长。
两人的人生轨迹从此驶向不同的方向。
谢澜从军七载,回京后的他与谢璨完全是两个人,明明是孪生子,可不但样貌一点儿也不像,就连气质都俨然不同。
但谢璨知晓他兄长冷漠的本性不变,怎会突然没事找事嘲讽起自己来?一定是沈珏那小蹄子与他有什么牵扯。
思索间,就听谢澜漫不经心说:“为何不见云州同知沈从礼的长女?”
谢璨心底警铃大作,沈从礼的长女不就是沈珏么?谢澜怎的突然问她来?
“我不知。”寻了个不会出错的理由,谢璨撇开眼。
“是吗?”
陡然停步,谢璨瞪大眼望着谢澜的背影,他谢璨没有听错,他话语里的轻蔑连聋子都听得出来。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不过回京两日,能与沈珏有多大的纠葛?无非就是他一厢情愿看上沈珏罢了,没想到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他还死心不改。
一想到这个可能,谢璨眸底生寒,话语从抿紧的齿缝间逐字蹦出来,“名花有主,焉能觊觎。还请兄长谨记。”
谢澜不以为然,与他的紧绷不同,只淡然一笑,“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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