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2 / 2)
灵杰医院的骨科共有五个病区,也是按骨科的几个亚专业分的,分别是创伤骨科、脊柱外科、关节外科、手足及显微外科、骨病骨肿瘤科。曾杨的导师胡炜是创伤骨科方向的,但他在骨科所有病区都会轮转学习,如今正轮转到创伤骨科病区,在科里当住院医师排班。
请客的这位陈医生是创伤骨科病区的医生,于是叫的也都是创伤骨科的现役人员,在澜嘉酒店的包厢里开了两桌。
基本每位医生都带家属来了,甘饴一进去就看见了熟人段佳茵,她在灵杰医院的医务科上班,老公是创伤骨科的副主任医师施伯阳。施伯阳去年下半年才聘了副主任医师,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两人紧挨着坐,段佳茵与甘饴说起自家孩子的趣事,又翻手机照片给她看,终归还没有自己生孩子,对育儿琐事不感兴趣,甘饴听了一会便有些厌了,端起自己面前的橙汁抿了一口。
忽然段佳茵一手搭在甘饴的肩膀上,“你又买包了?”
甘饴的包放在身后,还用身子挡住了一部分,没想到段佳茵还是瞧见了,“上个周末去逛街,觉得挺好看的,刚好才发了工资,就买了。”
段佳茵拿过来举在手上,左右端详,“还有没有其他颜色?”
“还有个黑色。”
“可是你买的白色才最适合现在的春天,我如果买个同款,你会不会介意?”她笑着问。
当然介意了。
不认识的人买同款无所谓,这辈子可能都才见一面,但一家医院上班,又是认识的人,好别扭。
甘饴又抿了一口柳橙汁,“当然可以,你想买同款说明我眼光好。”
鲜榨橙汁喝多了泛苦味,甘饴扯着嘴角,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如嘴上说的那般大方。
坐在甘饴另一边的曾杨原本在与同事侃大山,看甘饴筷子动的不频繁,给她夹了一点菜放在碗里。甘饴还没来得及吃,请客的主人招待完另一桌,端着酒杯到这一边来了。
“祸害精回来了。”段佳茵压低声音,嘴上是嫌弃的话,语气却又带着小兴奋,甘饴觉得还有那么一丝看热闹的意思藏在里面。
“谁祸害谁了?”甘饴狐疑。
“某位陈医生祸害病美人呗。”
段佳茵除了是骨科医生的家属,还是在一个以处理病人投诉为主要职责的科室工作,自然对某些人引起的部分祸端有所耳闻。
相较之下甘饴则就是孤陋寡闻了。
“陈医生全名叫什么?”甘饴问。
“陈无犹。”
段佳茵的话音刚落,陈无犹本人已经围着酒桌转了一圈转到她们这了。
施伯阳与陈无犹客套了几句,碰了一下杯子,陈无犹又与段佳茵颔首微笑,这一对的过场算是走过了。
轮到曾杨,他先喊了陈无犹一声师兄。
陈无犹是柠城大学临床医学八年制毕业的,两人不同学制,但同校同专业,医学类又讲究这些,曾杨便一直这么称呼他。
“和小女朋友吃好。”陈无犹语调淡淡。
虽然是陈无犹的主场,他也把礼数做到位了,一个个打了招呼,但甘饴却感受到他不够热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可能是被人奉承惯了,捧高了,姿态已经在那里下不来了。
陈无犹只说了那一句,未与甘饴说话,曾杨也没有介绍她,甘饴自当是隐形的,图个省事。
都说是祸害精,看来是个厉害角。
陈无犹粗粗过了一遍,觉得每个人都顾到了,便回到自己座位上。
陆竞霜已经等了他很久了。
“无犹,他们又给我添了一杯酒。”陆竞霜的声音娇嗲,说话尾音拖得很长。
“你酒量那么厉害,还怕他们。”陈无犹没接陆竞霜丢过来的撒娇。
陆竞霜哼了一声,坐在旁边的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乐得看这个热闹,陆竞霜是创伤骨科病区的护士,从陈无犹出国前,她就在他身边打转,心思目的路人皆知。一个科室的工作着,医生的工作需要护士配合,陈无犹就没有把话说死,任由着陆竞霜小打小闹。比如今天明明是请所有医生吃饭,陆竞霜作为护士偏要跟来,陈无犹也就随她了。
佯装生了个气,陆竞霜又给自己台阶下,凑过去与陈无犹搭话。
“你不在这一年,我们科室好几位医生都脱单了。”
陈无犹喔了一声,“都有谁?”
“王医生是找的老师,刘医生找的银行大堂经理,读博的小曾医生找的是本院的。现在可就剩你了,你有没有压力?”陆竞霜扳起手指一一数过来。
陈无犹回忆了一下,刚最后与曾杨说话时,立在他旁边的人,很年轻,这个年纪还当不了医生,“曾医生找的你同行?”
“不是,药房工作的。”陆竞霜脸色微变,变得有些兴奋,压低了音量,“曾医生还有一个……”
陈无犹轻挑眉,“你酒喝多,胡话都来了。”
“我有次和他值夜班碰见了,他们组的实习生和他,两人在男值班室,病人说不舒服,我敲了半天门才应。”
陈无犹手指轻敲酒杯,没说话。
陆竞霜当是寻到了个与陈无犹聊天的话题,滔滔不绝,“我都没和其他人说过,等再上班,你见他与实习生相处就知道了。”
陈无犹觉得陆竞霜在耳边念叨,格外的吵,给她的酒杯又满上了,“你该调去门口的导诊台上班,一刻不停歇嘴叭叭叨,最适合你了。”
包厢里人多,三两聚成一团,许是刚刚陆竞霜讲的话过分刺激,而当事人就在眼前,陈无犹也不能免俗的又朝曾杨那边看过去了。
刚在电梯旁与女朋友的那份腻歪劲,还以为是什么忠贞男朋友呢。
陈无犹眼珠微动,甘饴落入他的眼内。
漂漂亮亮、温温柔柔、安安静静,是副好拿捏的模样,这样的人会遇到这样的事。
倒也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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