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扉间（2 / 2）

“为了争夺小川城。他们已经为了争夺这座城，以及周围的土地对战了两代人……了……”扉间说着说着，语速突然变慢，他已经明白了心太想要说什么。

“我曾经跟着父亲去小川城办过事。那里和别的控扼交通要道，有极高战略地位的大城不同，只是一个土围子而已，甚至没有我们的族地坚固。即使得到小川城，也只能得到周边的三个村子、二百五十石土地而已。”心太压抑着眼泪，“为了这座城，我们失去了……”

“七个人。”扉间低声说。

“我父亲告诉我，他有一个兄弟也是为了这座城而死的。”心太说，“只不过，那次的雇主是杉下家。”

扉间默然。这也是忍者地位低下的原因之一。今天为此，明天为彼，来回反复，表里比兴。不怪普通人视忍者为不可信之人，更有人认为是忍者为了更多的报酬挑起了纷争，忍者才是灾难的源头——

“武士们鄙薄我们，视我们为拿钱租赁的工具。”心太努力的保持着平静，“平民也排斥我们，认为是忍者带来了纷争。终年劳作的一点点所得，除了上交给领主的部分，剩下的即使换成最差的食物，也不足以果腹。之前的高野家，实行‘公六民四’的‘德政’，因此被其他的领主所仇视，自己也因为没有足够的资金雇佣强大的忍族，很快就被攻灭了。我记得那好像是我第一次听说我们和宇智波联手作战。”

扉间愈发默然。他沉默地听心太控诉着：“‘公六民四’，一个农民在自己的土地上劳作一年，居然要上交六成给领主，这样的政策居然还能被称为‘德政’，要被群起而攻之。狡猾的领主们当然会和领民解释，‘这都是忍者贪得无厌的错！’普通人因此更加仇视我们。”

“可是那一点点钱难道够买七个人的命吗！”心太的语气愈发激烈，“只说围绕着小川城的纷争，多少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为了那区区二百五十石土地，即使这次川上家能得到小川城，收益又能够满足这次雇佣我们的花销、支付战死者的抚恤吗？做不到的，所以拿下了小川，他们还要攻击大川，打赢了杉下，他们还要打杉上。”

“扉间大人！即使这样，您还是认为只要我们忍者和敌对家族缔结协议就能够停止斗争、带来和平吗？”心太的情绪有点激动了。

“我……”扉间低下了头。

“扉间大人！我从小听说‘忍者是完成任务的工具’。我的想法可能有些大逆不道，可是这样的日子我们究竟要忍耐到什么时候！”心太几乎是在呐喊了。

扉间刚想张嘴说‘这话没问题的，忍者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而生的’。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之前佛间的话，‘忍者是为了战死而生的’，因此立刻感觉到有哪里出了错。他虽然聪明，但这会儿也只是个不到九岁的孩子而已。于是心太只感知到了他欲言又止的情绪波动，以及更深的沉默。

“父亲和我说等我长大就明白了，可是我看他也不曾明白，他只是麻木了而已。扉间大人！我真的害怕，如果我们侥幸能够长大成人，结果居然还要向孩子们说出同样的话。那我们和那些‘笨蛋大人’究竟有什么区别？”情绪爆发之后，心太也有些累了。他几乎是哀求地说出了上面的那些话。

‘没错，这就是战国时代……说到底，忍者是依靠任务维生的。只要乱世还在继续，大大小小的领主们随时可以雇佣忍者，为了一块巴掌大的田地进行厮杀。’旁观的剑心这样想着。‘在这个时代，忍者真的只是工具而已。当然，后世的木叶村也还是火之国的工具，但是，那是不一样的。说起来，现在好像都还没有火之国这个概念。’

被视为工具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视为一次性的工具。长期雇佣的话雇主尚且会稍微考虑一下可持续发展，但是现在的情况是，随便用一笔钱去买几个人的命。这家的忍者损耗太大、难以完成任务的话，下次换一家雇佣就好了。

除此之外，只有混乱的局势才会带来更多的雇佣，忍者是靠佣金吃饭的。因此，你猜，‘忍者为了更多的报酬挑起纷争’这种事到底存不存在？

‘这真是个没救了的时代。’剑心这样想着，‘书上说是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平定了整个乱世，建立的木叶村……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种迹象嘛。宇智波斑的话目前还没见过，不敢乱说。千手柱间现在怎么看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还有点傻乎乎的；还有眼前的这个二代目，他真的有家里传说的那么聪明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心太君。”扉间却已经振作了起来，他正色向心太行礼。“我会把你的意见向兄长大人转达的。确实，之前我考虑得太简单了，果然正如父亲大人所说，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心太君，”他向心太伸出手，“建立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这确实是伟大的梦想，伟大到可能需要很多人、很多年、很多牺牲。心太君，既然我们怀有相同的梦想——”

剑心还是一头雾水，不是，你明白什么了？你想要转达什么？又怎么是怀有相同的梦想了？心太之前一直是在嘲笑你们吧？

心太却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与他相握。他看着两个人交握的双手，“那是当然的。这样的梦想，即使只向着梦想前进了一小步，也足以终生无憾了。”他摇了摇扉间的手，“愿我和扉间大人都能够勿忘今日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