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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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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周子济松了力道,钟明赫也有被惊醒的趋势。

“属下该死,未及时发现路上的石头。”

被打搅了的周子济阴沉着脸,直起身子,冷冷道:“无事。”

“唔。”钟明赫被颠醒了,努着嘴巴,不太高兴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半晌后才发现自己居然窝在周子济的怀里,立刻弹开,“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周子济阴冷的表情还没有收起来,看得钟明赫浑身一颤,紧紧地贴着壁面。

他连忙换了一副面孔,脸上的阴沉与不耐烦荡然无存,虽然心里还介怀着小皇帝口中的“哥哥”,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笑意。

“臣有事想请陛下帮忙,不料陛下睡得正熟,不忍打扰,正准备出去呢,却不曾想被陛下扯住了衣袖,臣不想吵醒陛下,所幸就给陛下当一回抱枕。”甚至还故意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以示自己被枕麻了。

钟明赫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渐渐地红了脸,“抱歉,朕不是故意的,没枕疼你吧?”

周子济摇了摇头,“没有,陛下很轻的。”

话虽如此,但钟明赫很是不好意思,哪能在臣子面前睡成这样的,还不知道有没有流口水呢。

一想到此处,钟明赫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生怕有什么水渍,令他丢人现眼。

“陛下十分安分,并没有不雅行为。”周子济见状,解释道。

“朕才没有不雅行径呢。”钟明赫小声地嘟囔了一声。

周子济心里还想着那声“哥哥”呢,于是试探性地问了出来,“不过,陛下说了梦话,在叫‘哥哥’,陛下梦里的哥哥是谁啊?”

钟明赫的表情微微一怔,随即蹙起了眉头,像是被人窥探到了什么隐秘一样,十分地不高兴,“什么哥哥?朕没有叫哥哥,一定是你听错了。”

哥哥是要放在心里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就连公公都没有告诉呢,哪里能告诉周子济。

“朕没有哥哥了,你莫要……莫要再问了。”钟明赫揪着衣角,神情紧张,别着头,又不想让周子济看见。

而后像是故意扯开话题一样,问道:“你……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朕帮忙来着?”

周子济见人死活不愿意说,也就罢了,让人去查查不就知道了,小皇帝的人际关系可是很简单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

“哦,臣差点儿忘了,”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块白玉雕花的玉佩,宝贝似的递到了钟明赫的面前,“昨日陛下赏给臣的玉佩,上面的穗子断了,上头的流苏珍贵,臣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钟明赫吓了一跳,这可是他第一次送别人礼物,想着要送最好的,若是断了,岂不是丢人,于是连忙接过。“断了?怎么会断了呢,朕瞧瞧。”

确实是断了,末端与流苏连接的一排排细绳已经断成一缕一缕的了,为了显示珍贵,里头还掺了不少金丝呢,现在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找到替代品。

钟明赫捧着一堆断裂的流苏,不知所措,眼底尽是难过,“抱歉,是朕不好,朕只想送的东西越贵越好,却不曾想金丝细软,容易断裂。”

周子济也是一阵心疼,早知道他这般难过,就不找这事儿做借口了。

其实今日晨起,发现流苏断裂的时候他就想着要修补来着,但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品,就想回了京城再说,却不料一时情急,变成了这样。

“没关系的,等回了京……”

话还未说完就被钟明赫打断,他兴致冲冲道:“对了!可以用朕的帽缨!”

反正都是绳子,应该差不多的!能绑起来就成,而且皇帝的帽缨也是十分珍贵的,一点儿都不比金丝银线差,甚至还要更加名贵。

钟明赫抬手扯着他头上的穗子,穿着珠络的线晃荡着,他扒拉了半天也没能扯下来一根,还把自己的手缠了进去,憋着一股气,脸色都涨得通红,“朕……朕扯不下来,你帮帮朕。”

“好。”周子济笑盈盈的,眉眼里都带着笑意,他巴不得离钟明赫更进一步呢,于是倾身上前,握住了他细白的手指,三两下就把他的手指解放了出来。

钟明赫离得很近,能够清晰地闻到周子济身上淡淡的月麟香,十分好闻,叫人很是安心,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身体的某个地方记得这个香气。

除了近身随侍的人,钟明赫还没有离哪个男人这般近过,只要微微抬头,他的额头就能碰到周子济的下巴。

两个大男人靠得这般近,让钟明赫有些不自在,低着头,不自觉地扣着手手,“好……好了吗?”

周子济静默了一会儿,在钟明赫的耐心即将耗尽时,他才慢慢地拉开了一些距离,摊开手,“好了。”

一根帽缨被完整地取了下来。

钟明赫拿了起来,捋下上面的珠子,一点一点地缠着穗子。

周子济见熟练的模样,不免有些惊讶,“你会缠穗子?”

“对呀,以前在明王府的时候经常缠的,可以用来换钱,我还会编草蝈蝈呢,拿到市场上去卖,三文钱一个,可以换两个馒头吃。”钟明赫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身体不好,总是容易生病,家里的银钱大部分都用来买药了,每月都过得入不敷出,哪怕有公公他们做些手艺活儿补贴家用,但也是不够的。

况且,他也不忍心叫公公他们那么辛苦,尽管公公不让他干这些活,但他总会抢着分担一些,久而久之,这些事情就十分熟悉了,不会特别累人,只是手酸眼酸罢了。

他边说边缠着穗子,说话间就已经弄好了,就像新的一样。

“好啦,是不是看不出来哪里不一样。”钟明赫拿着玉佩在他面前晃了晃。

周子济的视线却落在钟明赫的手上,他手上的烂疮已经好了,但仔细看,还有一点浅浅的痕迹,就是那样一双手在寒冬腊月里还要做缝缝补补的事情,还要便草编赚钱,本该是风光无限、享受安逸生活的一个人啊。

越看,周子济越觉得,那些人死的太轻巧了,就该受尽磨难,生不如死。

周子济忍不住握住了钟明赫的手,细细地揉了揉浅浅的伤痕,“陛下的手很灵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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