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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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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  夜愈发的深了。

  沈默掀被下榻, 走到小方几前,拿起弓与矢,握手冰冷沉重, 却让她一瞬间想起了十五年前身在将军府时的种种一切。

  熟悉沉重的弯弓,冰冷锋利的利箭, 在掌心里逐渐收紧。

  卯时末, 天有了一丝亮色。

  风声呼啸, 刮得窗杵作响。

  幼容正轻脚轻手的忙活时, 却见沈默从山水墨画的屏风内走出来, 穿着的正是她昨夜叠放在枕边的一身玄褐色劲装。

  头发高高束起, 用一根黑红的发带系着, 袖腕贴合着腕臂,用系带勒紧, 腰带束身,一身利落的衣袍紧贴着纤细玲珑的身躯, 娇俏中透着一股子飒爽的凌厉之感。

  见她手里还拿着绸布包裹着的大物件时,幼容脸色登时僵住, “公主, 外面刮这么大的风, 您做什么去?”  “出去办点事。

”  沈默从榻上取来一件她平日里穿着的衣裙递给幼容,“换上它, 再带上面纱, 扮作本宫的样子,坐马车去一趟醉香坊,买几种香囊回来。

”  幼容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公主, 奴婢要跟着您, 保护您的安全!”  沈默不想废话,将衣服扔到她怀里,脸色沉厉,下着命令,“别让本宫再重复!”  听着她瞬间冰冷彻骨的声音,幼容吓得身子骨一哆嗦,赶紧抱住了衣裳,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  看着她跑向了屏风内侧,沈默将绸布包裹的弓与矢放在圆桌上,撩袍坐在椅上,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宣王活着始终是个祸害。

  淮王府外都是外方势力的暗线,她一旦出现,那些暗线便会跟着她,是以,只得让幼容扮作她的样子,引开那些人,方便她溜出府外行事。

  一盏茶的功夫,幼容已穿戴好,亦带好了面纱。

  她一步三回头,不舍的看向沈默,却被沈默冷冰冰的眼神给震慑回去。

  打开房门,幼容微低着头,对候在外面的都卫军,压低声音道:“陪本宫去一趟醉香坊。

”  都卫军拱手道:“是。

”  守在暗处的杭奕瞧着走出来的人儿,身后跟着的是六名都卫军,最前面的明妃,披着藕粉色的棉绒狐裘,寒风猎猎飞舞着,将狐裘里的轻纱一同卷着飘荡。

  许是风大,她带着面纱,微低着头,与都卫军一道走出了淮王府,坐上备好的马车,朝着醉香坊而去。

  辰时初,长安街道的人愈发的多了,又逢年关,街上人头攒动,繁华热闹。

  诏狱位于皇城外的东长街处,与长安街隔了三条街,此街宽敞冷寂,常年行人甚少,又逢刮着大风,风声在街道中呼啸凛冽,竟是诡异的很。

  一队人马从东长街的拐角行至而来,停在诏狱外,狱卒打开牢固厚重的大铁门,将韩络迎进去。

  诏狱内阴暗潮湿,两侧墙壁上点着蜡烛,在阴暗的牢房里散发着幽幽的光。

  走过一节过道,则是一处干净的房间,刑部侍郎许玄帜身着藏蓝色的官府,腰带束身,端坐于冰冷的椅上。

  在他旁侧,则是手脚铐着铁链的宣王。

  宣王脸色阴沉难看,双手撑开搭在两侧膝盖上,微低着头,看着铐着双脚的铁链。

  想他堂堂的北凉大皇子,爵位宣王,受万人敬仰羡艳,最终却落得如此惨地,而这一切都是他的好弟弟褚桓害的!  若没有褚桓横插一脚,他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他藏在虎燕山的五万兵马告知与闻终,让其携兵马入城,反了这皇权,赌上一赌,结果他一等再等,一直没有闻终的消息。

  他只剩下这最后的筹码了,再输不得。

  闻终不论生与死,也带不走他精心培养的五万兵马,父皇也定然不知晓此事,不然,怎会到现在还平静无波?  是以,他唯有再赌上一把,将这筹码押在韩老将军身上。

  房间外传来沉稳有致的脚步声,夹带着兵器盔甲碰撞的声音,在阴暗沉闷的诏狱里异常清晰。

  韩络携四名士兵走进房中,许玄帜逐而起身,朝他拱手,“有劳韩都尉了。

”  韩络颔首,侧了身子,朝宣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请吧。

”  如今宣王已被贬为庶民,废其褚姓,已无名无姓。

  宣王微闭了闭眼,将眸底的种种阴郁仇恨掩盖在瞳孔深处,站起身朝着房间外走去,随着他的走动间,拷在脚腕与手腕上的铁链发出叮当的响声。

  这响声刺耳极了,亦讽刺极了。

  谁能想到,堂堂北凉王朝的宣王殿下,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穿着白色的棉绒囚服,外面罩着宽敞的外袍,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出诏狱。

  前方是厚重的玄铁大门,大门打开,一道刺眼的光线照应在诏狱的过道内,就连两侧的烛光也黯淡了不少了。

  外面刮着风,走出诏狱的牢门时,风呼啸在身上,竟让宣王觉出了几分美妙,他坐上囚车,囚车四处漏风,他却不觉得冷,盘腿坐于中间,抬头望着人迹罕至的长东街道。

  韩络在经过囚车时,仅用两人方可听到的声音道了一句,“安阳城外有人换你。

”  他知韩络为何要在安阳城外换他,只因安阳城是离虎燕山最近的一座城池,韩络想带着他,亲自看一看是真是假。

  宣王望着东长街道的眼睛几不可查的闪了一下,看着韩络高大的身躯利落的跃上马背,忽然问了一句,“韩都尉,我能否问一人?”  韩络手握缰绳,牵引着马掉转了一个方向,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向他,“你问。

”  宣王道:“不知都卫军统领闻终何在?”  韩络的眸微眯了一瞬,“一直在皇城中当值。

”  朝中多少有人知晓一些,闻终曾在宣王手中做过事,他能坐上都卫军统领之位,宣王也出了一份力。

  不想,宣王一朝落势,以往攀附他的人都避之若浼。

  “谢谢告知。

”  宣王低下头,搭在膝盖的双手紧握成拳,眉眼里的阴冷愤怒几欲遮掩不住。

  闻终!  他终是错信这个人了!  只希望那五万兵马,依旧还在虎燕山,这是他唯一的退路,亦是他仅能存活的一丝希望了。

  从东长街出发去城外,韩络特意绕开了繁华的长安街道,走了人迹罕至的萧条窄道而行。

  一队人马,一辆囚车,一同驶出城外,行走在官道上,距离安阳城有三个时辰的路程。

  这一趟的路途中,暗藏着看不见的腥风血雨。

  寒风凛冽,呼啸在枯树之间,吹的树枝飒飒作响,远处乌沉的天边,一片枯树后是层叠的山峦,黑沉的云雾笼罩在山峦之上,凝聚不散。

  安阳城外坐落着层叠茂密的山林,因靠近虎燕山,周围地势都较为险峻,亦是藏身隐匿的好地方。

  高低起伏的山坳之中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后方,立着数十名身着黑色劲装的人,各个面孔严肃,腰带佩剑,手把剑柄。

  马车外,冷风呼啸。

  马车内,暖意怏然。

  小方几上放着一盏茶水,暖盈盈的热气袅袅而生,就连车内也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味。

  在坐榻旁,随意搭放着一件玄褐色的大氅,景王手执茶盏,指腹研磨着茶展上的印着的那一圈暖阳。

  他喝了口茶,问道;“什么时辰了?”  吕危道;“回三爷,刚未时初。

”  景王放下茶盏,“应是要到了。

”  见景王起身,吕危拿起玄褐色的大氅要为他披上,景王挥手止住,“披上它反倒繁琐。

”  吕危将它叠好,再次放于坐榻上,而后,随着景王走下马车。

  距离马车十步外,是一处高昂的坡度,立于坡顶,可将官道上的风景一览无余。

  景王站在高坡之上,看着人烟寂寥的官道。

  若不是那晚他让吕危去查探长安街的状况,由西凉国司礼监的宗掌印口中所出,他竟不知,宣王除了养了隐卫外,竟还暗养了一批兵马。

  这些时日,他可没少派人出去查探宣王暗养兵马的所藏之处,皆都无功而返,直到父皇下令,由韩络押送宣王前往边关时,他才起了疑心。

  以宣王的性子,绝不会坐以待毙。

  是以,他便在距离临安城的下一个安阳城外等候,看宣王有何动静,亦或是,与韩络之间是否玩着猫腻?  若他们二人之间真有猫腻,如此一来,倒是为他铺了一条路。

  安阳城的城楼上方,城楼两边皆被高耸的大树遮挡了部分光亮,树杆的树枝交错繁多,堪堪挡住了最左侧的边角,任谁也看不见里面站着的人影。

  褚桓穿了一身雪色白袍,云纹腰带束身,外穿了件雪青色鹤氅,银冠束发,山间的风呼啸凌虐着鹤氅与白袍的边角,如神祗般气息凛冽高深。

  陈禹看了眼官道右边远处的凸起坡度,压低声音道:“二爷,景王现身了。

”  他指了下那边的方向。

  褚桓偏头看了眼层叠山峦下伫立的两道身影,被一侧的高凸坡道挡了半格身子。

  宗禄着一袭褐色墨袍,脸上仍带着纹路繁杂的黑色面具,他慵懒的靠在身后冰冷坚硬的城墙上,双手搭在暗扣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点着。

  “看来,这位景王是耐不住性子了,只是,那位睿王当真沉得住气吗?”  宗禄看向远处被高凸坡道挡住的半个身子的景王,唇角噙着玩味的弧度。

  北凉皇子众多,争储之位风云暗涌,阴谋诡谲明暗相使。

  反之西凉。

  因当初大人的手段,酆笠?身中剧毒,身子病弱,是以,宫中也仅有陆鸢之子靖王与宣德贵妃之子端王。

  靖王背靠陆家,端王背靠林家。

  多年来,两家为了争褚之位,明里暗里的争斗着。

  褚桓看向人迹罕至的官道,因这条官道地势险峻,是以,百姓们常走的是西门的平坦小路。

  睿王……  貌似,身上都是秘密。

  倒是景王,与他一样,都是韬光养晦,静待其观罢了。

  冬日鸟兽南迁,枝头上也只是待了许多麻雀,可就在远处,一只白鸽飞落于城楼之上,落在城楼边角的树枝杆上,发出咕咕的叫声。

  陈禹脸色一变,手搭在佩戴腰间利剑的剑柄上紧了几分,“二爷,信鸽忽然飞来,莫不是临安城出了急事?”  宗禄似是也察觉到了异样,看着落在树干上的白鸽,搭在腰间暗扣的指尖顿住。

  褚桓想到的不是临安城,则是大人。

  骨节修长的手掌自雪青色的鹤氅中伸出,抓起白鸽,取下绑在它腿上的信条打开,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俊容陡然一沉。

  宗禄直觉可能与大人有关。

  他走前两步,低头看向褚桓捏在手中的信条:二爷,明妃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属下跟丢了!  ??大人丢了!  宗禄脸色骤然沉厉,临安城危机四伏,到处都是想要杀大人的暗线,她若不在淮王府,必定危险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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