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2 / 2)
褚桓握着扶手的手松开,“进来。
” 陈禹推开门走进来,他穿着利落的黑色衣袍,肩上与头上落了一层薄雪,垂在鬓角的发丝被雪水打湿,黏腻的贴在鬓角处。
他是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眉宇间的疲态尽显,身上的寒气凉的很,一靠近杭奕,杭奕瞬间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出的寒意,那是裹挟着寒雪的冷。
褚桓问道:“查的如何?” 陈禹搓了搓冷的发僵的双手,就连嘴皮子也冻得发麻,“属下在长乐宫里潜伏了一天一夜,一直都未找到二爷所说的那本画着武功招式的书籍,而且属下也向长乐宫里的宫女私底下打探过,明妃娘娘自幼并未习武,亦不会武功。
” 褚桓深黑的眸蓦然一敛,白皙如玉的手掌握着两边的扶手,掌心竟是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明妃在说谎。
没有武功书籍,亦不会武功,还有忽然转变的秉性与神态举止。
这一切的一切,即使不用找无觉大师,他也已然明了了。
这种荒谬且玄幻的事世间并非没有,而这一份唯一渺小的希望,恰巧就发生在大人身上。
今夜闻终与明妃见过面后,闻终的种种反常,很有可能是明妃已经亲口告诉闻终,她就是沈默。
褚桓的心猛地跳动,心脏深处的那股异样,快速的随着血液流转全身,就连十指也隐隐泛着激动的颤栗。
酆时茵就是大人! 褚桓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确信。
他忽然间站起身,迫切的想要去一趟东篱阁,只是,又想起白日里,他在大人面前亮出玉佩的场景时,脚步终是没有迈开。
以大人的睿智,她应该猜出了他的身份,但她却视而不见,又是因何? 杭奕见他神色不大对劲,有些忧心问道:“二爷,您怎么了?” 褚桓按耐住想要去见沈默的心,轻撩前袍又坐回椅上,吩咐杭奕,“你不必盯着闻终了,去盯着明妃便可,看她这几日有何动向,随时禀报本王。
” 杭奕颔首,“是。
” 雪花落满了整个淮王府,檐角下吊着的八角灯笼散发着幽暗的暖光。
褚桓负手而立于檐下,看着雪花纷飞的夜色,十八年前那一晚的记忆卷上心头。
那晚的冰天雪地中,大人踩在冰面上朝他走来,将暖和厚实的大氅裹在他身上,牵着他的手一路走向落梅堂。
他将手伸在眼前,看着白净的手掌,想起昨晚,他的手攥着大人的手腕,脚踝,想到她的衣襟散乱,春光外泄,褚桓的心跳猛地加速,他将手负在身后,冷峻的面容上,拂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绯红。
与大人相识三年,在他眼中,大人如神祗般的存在。
她身处高位,运筹帷幄,擅于攻心。
她性子清冷寡淡,凉薄无情,好似所有的人与事都不能使她为之动容。
与她相处的那三年,他视她如师如父,直到后来,他一天天长大,那份最纯粹的‘父子’之情早已变质。
亥时初,雪已经在地上铺了一层,白皑皑的雪色将黑夜映的亮如白昼。
东篱阁外,四名都卫军守在外面,屹立在白皑皑的雪夜中,兜鍪与盔甲上都落了一层白雪。
“咯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宗禄踩着薄雪走入东篱阁内,侯在两侧都卫军朝他躬身行礼,“奴才见过宗掌印。
” 宗禄穿着利落的黑色锦缎长袍,外罩蓝色的外衫,腰间束着冰冷坚硬的束带,脸上依旧带着那张半截黑色面具,鹅毛大雪从黑色面具上片片滑落。
他走过大庭,来到院落时,侯在院落外的四名都卫军照旧朝他躬身行礼,“奴才见过宗掌印。
” 宗禄踩着雪走到距离房门五步外停下,他负手而立,看着屋内燃着的烛光,似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映在明黄色的门窗上,缓慢的移动着,最后消失于门边一角。
右侧胸膛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微低着头,面具的边缘遮挡住了那双眉眼。
闻大哥今夜的反常,谢章的询问与疑惑,还有酆时茵自自缢后的一切反常都徘徊在他的心头,凝聚不散。
魏肃站在他身后,有些疑惑,“大人,您来这里做什么?” 自掌印从宁安居出来后,便在梅花园站了许久,直到方才,他又辗转来到东篱阁。
掌印向来最厌恶的便是长乐公主,今夜怎会莫名的来到这里? 宗禄双手按在腰间的带扣上,指腹轻抚着带扣上冰冷的一截剑柄,他的腰带里藏着一柄软剑,腰带封了六个卡扣,剑柄由玄铁所制,薄而坚硬。
在西凉皇城,他的腰带与面具,便是司礼监掌印的象征。
雪顺着面具与发际的缝隙融为于水,流淌在脸上,凉意顺着肌肤渗入,宗禄抬了眼,看着紧关着的房门,抬脚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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