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2 / 2)
” 她伸手搀着荣歆的手臂,朝着悦湘园走去。
戴芥姬站在府门外,寒风扑打在她身上,吹的裙裾来回飘荡,就连眼底的嫉妒也不加遮掩的浮上来。
同是西凉嫁过来的人,凭什么酆时茵就高她一等! 凭什么,她就要低荣歆一等! 她伸手抚摸着小腹,染着口脂的红唇紧紧的抿着,目光阴冷的盯着荣歆离开的方向。
只因她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子嗣来,才会被荣歆不断的欺辱。
春荷走到她身侧,放低了声音,“二夫人,外面天寒地冻的,咱们回屋吧,您别冻坏了身子。
” 戴芥姬抬手扇了青?一巴掌,看着青?惶恐的跪在地上,她这才甩了一下手,再度将手覆在身前,低头冷冷的看着她,“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我的身子不好!” 青?俯首在地,“二夫人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回春兰阁!” 戴芥姬懒得听她废话,转身朝着春兰阁大步走去,眼脸下的那一抹楚楚可怜的痕迹荡然无存。
春荷站起身,不顾脸颊上的肿痛,小跑着跟着戴芥姬往春兰阁而去。
淮王府的马车从长安街一路返回,街上来往的百姓们见此车辆,纷纷往两侧让道。
幼容坐在坐榻旁边的小坐榻上,好奇的问道:“公主,你怎地那般确信戴侧妃今晚就会梦魇?” 沈默慵懒的靠在枕引上,莹白如玉的指尖把玩着衣衫上的轻纱,“猜的。
” 幼容叹了一声,手臂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搁在膝盖上,看着沈默撇了撇嘴,“公主,您就别逗乐了。
” 沈默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白玉似的指尖绕着轻纱,一圈一圈的,就像是接踵而来的阴谋,没完没了的。
她本想给戴芥姬留一点余路,可在知晓了褚桓就是谢章后,便止了这个念头。
谢章与谢勋是她养了三年的孩子,这两个孩子幼年有多不易,她最清楚不过,况且,她曾告诉过他们二人,她会护他们周全。
这一次,戴芥姬触碰了她的逆鳞。
沈默微抬了下手指,看着绕在指尖的轻纱一圈一圈的荡开,潋滟的水眸里,隐匿过凛冽的杀意。
接下来就该宣王了。
若是北凉皇帝不判宣王死罪,那她便亲手送宣王上路。
伤了她养的孩子,一个也别想逃过。
她坐起身,将马车的车窗拉开小半截朝外看去。
已入酉时,日头已西沉,乌沉沉的云雾挡住了西边的最后一丝红霞,长安街道上点着花式百样的灯笼,灯火如蜿蜒的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
街上人头攒动,小贩的叫卖声,孩童间的打闹声,还有女子间的谈笑声,到处都是祥和的生活气息。
沈默的眼眸有些黯然的低垂着,她喜欢这样平淡的生活,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诡计。
可是,喜欢又如何? 以她现在的身份,怕是这辈子也指望不上这样平凡且美好的生活了。
除非是,回到现代。
啧?? 那还不如做梦呢。
马车回到淮王府时,天也暗了,王府的檐角上悬挂着烛火明亮的灯笼,马车停在府外时,烛光投射在马车上,于地上映了一片影子。
幼容搀着沈默走下马车,在经过大庭旁边的夹道时,沈默忽然间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假山的后面快步走过去。
她轻挥开幼容的搀扶,踩着鹅卵石的小道绕过一排青松,跟着闻终的身影追过去。
这几日,她见到了长孙史,谢章与闻管家,唯独没有遇见闻终,心中忐忑是有,怕闻终在当年出了事情。
王府内的各处檐角上吊着灯笼,将暗处也染了暖黄的光线。
她沿着长廊走到尽头,在经过最后一根柱子时,一柄长剑骤然横出,冰冷的剑刃横在她白嫩的脖颈处,稍动一下,剑刃就会立刻割破她的喉咙。
闻终手握剑柄,从柱子后方走出来,站在沈默对面,冰冷的眼睛看着她,“你是何人,为何跟着我?!” 在看到闻终时,沈默的眼睫猛地颤了一下。
十五年未见,今夜再见,即便烛光幽暗,可她依旧能看到闻终脸上流逝的岁月与眼底处的苍凉,他不再是曾经那位跟在她身后意气风发的少年护卫,亦不再是那一位热血杀敌的闻副将。
想起那晚在将军府外时,闻终以剑抵脖,誓死要追随她时的场景,她便觉得心中有阵阵暖流。
沈默的唇畔有些不受控制的轻颤着,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搭在冰冷的剑刃上,“闻……” “公主??”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拿剑指着明妃娘娘!” 幼容‘噔噔噔’的跑过来,脚步声回荡在长廊中,没一会的功夫就来到了沈默跟前,抬手便将闻终往后推去。
看着闻终后退了两步,幼容这才松了一口气,伸出双臂挡在沈默身前,怒瞪着他,“敢伤害明妃娘娘,你死定了!” 她招呼都卫军,“还不将这个刺客抓起来!” “是!” 都卫军拔出跨在腰间的长剑将闻终围住。
闻终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一双剑眉冷意冰寒,暗黄的烛光下,那双眸里的杀意几乎要遮掩不住,“你就是西凉国来和亲的长乐公主?” 他的声音很冷,说出的话就像是从后槽牙出来似的,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沈默微抿着唇畔,将闻终的反应尽数收进眼底,她呼吸有些发紧,就连拢在狐裘下的双手也忍不住蜷紧。
他知道,闻终恨透了酆氏皇族的人,可她偏偏又重生到了酆时茵的身上,就连她都厌恶这张脸,更何况是闻终。
幼容不等沈默回话,梗着脖子,怒气冲冲的瞪着他,“正是长乐公主,刺杀长乐公主,您就等着下狱吧!” 闻终愈发攥紧了手中的剑柄,五指骨节根根泛白,现在若不是在淮王府,怕连累了二爷,他今夜定亲手杀了酆时茵,将她的尸体悬挂在临安城的城楼之上! 见都卫军们要动手,沈默出声阻止,“都退下。
” 幼容有些不解,转过头看向她,“公主,怎么了?” 沈默抬手按下幼容的手臂,眼睫低敛了一下,掩去眸底的情绪,“你们都退下,本宫有话与他说。
” 闻终微抿了伯淳,冷冷的凝着她,想看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样。
幼容却甚是担忧,她强烈摇头,“公主,奴婢不放心您,这个人想杀您!” “都退下!” 沈默语气骤沉,目光凛冽的扫了一眼幼容与立在两侧的都卫军,“别让本宫再重复一遍!” 幼容被她身上的气势吓住了,这才想起公主会一种很奇怪的武功,若是待会有个变动,她再让都卫军冲上来保护公主也来得及。
她收回手臂,谨慎的看了一眼闻终,这才让都卫军都退到长廊的里侧,独留下他们二人站在长廊的尽头处。
他们二人之间隔着几步距离,闻终站在柱子边上,目光冰冷的看着走到她身前停下的沈默,他不由得握紧了剑柄,“明妃娘娘与卑职有何话要说的?!” 卑职? 听他自称,好似是在宫里当职。
闻终的个子很高,她只有抬头才能与他的目光对视,看着他冷冰冰的脸色,沈默想起十五年前的闻终,便忍不住笑了一声。
闻终脸色愈发的冷,几乎要按耐不住想一剑杀了她的冲动,咬牙切齿道:“明妃娘娘笑什么?!” 沈默又往前走了一步,与他的距离颇近,近到仅一掌之隔。
“闻终,你可还识得本将?” 闻终本想后退,待在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怔在原地,满目错愕,就连握着剑柄的手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少顷,他回过神来,快速敛去脸上所有的情绪,讥讽冷笑,“卑职不懂明妃娘娘在说什么。
” 沈默只是看了一眼他,复而走到柱子后方,避开远处都卫军与幼容的视线,望着远处暗色的夜空,负手而立,语气凉薄寡淡,“当年在落梅堂,本将让你亲手交给谢章的东西,你可给了?” 闻终身躯蓦地一震,他转过身去,看着立于眼前的沈默。
她负手而立,微抬着头望着暗色的夜,周身隐隐散发着清冷凉薄的气息,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极其相似。
像极了…… 像极了大人! 而且,当年在落梅堂时,大人让他交给谢章东西的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
只是,酆时茵为何会知晓? 又为何,身上的那股气势,像极了大人? 闻终紧紧攥着剑柄,试图隐藏起紧张与惊愕的心情,他微眯着眸观察着沈默的背影,“卑职还是那句话,不明白明妃娘娘的意思。
” 他怕,怕这些都是酆氏皇族的阴谋。
沈默绯色的唇角噙着笑意,真不愧是一直跟着原主沈默的人,还是这般的谨慎。
她转过身,对上闻终戒备的目光,唇角轻勾,左眉尾邪肆轻挑了一下,“十岁那年,是谁下河里洗澡时,衣裳洗丢了,用树枝挡着身子偷偷跑回来的?” “又是谁,在战场上的那两年,时刻守在本将身后,为本将斩尽敌军?” “还有谁,在十五年前的将军府外,以死相逼,要留下来保护本将,结果被长孙史打晕带走的?” ‘哐当’一声,闻终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上,听到远处的脚步声,沈默沉声厉喝,“谁都别过来!” 幼容与都卫军只得继续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远处的二人。
公主站在柱子后方,也不知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又发生了何事。
长廊下的八角灯笼散发着幽暗暖黄的光亮,照映在沈默身上,将她的影子在地上拉的颇长。
她穿着狐裘,夜里的寒风吹拂在她白色毛绒的狐裘上,将狐裘的边角荡的轻挥浮动,里面蓝白相间的裙裾左右摆动着。
她负手而立,下额微抬,唇角含笑的看着他。
闻终的眼睛颤抖的眨了好几下,心中的那股震惊如一根弦一样,骤然间绷断,积压了十五年的思念,痛苦,每夜的绝望都在这一刻从颤抖的眼睫里溢出来。
他犹不敢相信眼前的所听所见,薄唇张了张,好半晌才问出声,“大人,是你吗?” 沈默略一颔首,“这般惊奇的事竟然会发生在本将身上,实属稀奇。
” “大人??” 闻终一把抱住沈默,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真切感受着这不真实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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