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1 / 2)
一室死寂。
晋王也不着急,只隔着三丈远的距离看她,等撄宁慢吞吞的把右手伸出来摊开,少女白皙的腕子上隐隐可见暗青色的血管。
她掌上是个鼓囊囊的油纸包,低着头打开,露出两块奶汁角。
这是她从家里带的,捂了一路,刚把明笙支走要尝尝,他就进来了。
“原以为是个怂的,没想到你胆子大的很,敢当着本王的面装糊涂。”宋谏之生了一双桃花眼,如今不怒反笑,虽然撄宁瞧着渗人,却给他添了少年人的佻达。
晋王走近了,近到撄宁忍不住往后蹭了下。
下一秒便察觉到他的手掌贴在自己颈侧,慢慢的拢紧了,没用什么力,拇指摩挲着她脖颈上那块细腻的肌肤。
少年身量高大,挡在她面前整个视线都暗下来。
撄宁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道:“王爷,臣女知晓你不愿结这门亲事,但木已成舟。新婚之夜闹出命案总归是不好看的,不然你何必娶我?”
“闹出命案?”宋谏之轻笑一声,看着小兽在收紧的猎网里挣扎,却只能越陷越深。
炙热的吐息就贴在她耳边:“你若是吃糕点噎死了,也能赖上本王不成?”
手里还揣着两块奶汁角,撄宁着实有些心虚。
她闭上眼梗着脖子,快速道:“妾身今日嫁入晋王府,生是晋王府的人死是晋王府的人,王爷您要不怕丢人妾身也没法子。”
“你有几条命?敢在这跟本王转移话题胡搅蛮缠?”宋谏之言语间是戏弄的残忍:“让我猜猜,你贪生怕死,不至于烈性到自刎。”
撄宁牙关咬的发涩,脖颈上筋脉突突直跳。
她心下紧张,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这晋王殿下心情不好,她就是那个送上门的乐子。
死,大抵是死不了的,活,可能还不如一头晕过去干脆了事。
“太傅把免死金牌给了你?你真觉得那东西能保住命?”
撄宁闻声睁开眼,直直撞入宋谏之深潭似的眸中,那双桃花眼中没有一丝热气,冷的人心惊。
阿爹给的免死金牌缀在腰后,凉丝丝的贴在身上。
她忽然想起京中关于晋王的传言。宋谏之十七岁从军,在漠北与突厥战了两年,拿下这块大燕啃了二十多载的硬骨头,大获全胜军功卓著,赞一句擎天白玉柱也不为过。
可他行事作风与大燕一贯的讲和不同,突厥告降,他不受,大获全胜后拿突厥可汗的项上人头点了天灯。
撄宁当时虽觉得残忍,却也没觉得不该,毕竟离突厥可汗率兵入漠北六州奸杀掳掠,把燕将尸首挂在营帐前示众,也只过去了五六年。
可眼下这活阎王和自己面对面,就不是一码事了。
撄宁脑子浆糊似的转不动,呆了一下,竹筒倒豆子一般直言:“左右你现在不会杀我,不过是要我安分些,我从踏进晋王府的那一刻,这条小命便任王爷拿捏了。”
她本就不擅长弯弯绕绕的兜圈子,所幸这晋王瞧上去也是个怕麻烦的主儿。
她老实利落的说出心里话:“我生来胆小,又惜命得很,王爷大可放心。”
宋谏之松开钳制她脖颈的手,站直了身,重新打量她一番。迤逦的眼尾弯起点弧度,道:“还不算太蠢。”
“王爷总归不会打算同我白头到老的。”
“最迟明年,本王便上书与你和离,你安分一日,便能多活一日,说不定运气好,就能活到和离哪天。”
弄死个人,法子实在太多了,他若是不想娶,撄宁连门都过不了。
可父皇早晚要给他赐婚,不是姜家女就是赵家女,或者哪家哪户不知名姓的,不若跟她凑合过这个关口。
好歹这姜家女还算看得通透。
宋谏之下巴微仰示意她从塌上起来。
撄宁说的果决,但心里也是怕的,后襟全是冷汗。
晋王进屋前,她就已经僵坐了两个时辰,腿麻的没知觉,刚站起来便膝盖一弯,直直的往下跪。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油纸包,做好了摔倒的准备,腰却被人擒住了。
宋谏之手上力气大的惊人,铁钳一样卡在腰间,撄宁那把细腰好似被人掐断了,上半身一下子塌下来,不受控的倒在少年身上,鼻梁也磕得生疼。
她已然是大脑一片空白了,但凡有两分清明,就会忙不迭的站直了,看晋王脸色行事,如有需要再磕头告个饶。
男儿膝下有黄金,她可不是男儿郎,当然是保命要紧。
宋谏之额角青筋一跳,带了几分不耐烦的开口道:“站直。收好你的糕点,敢撒在塌上本王就只能把它烧给你了。”
撄宁还纳闷他为何善心大发,原来是怕她撒了手里的奶汁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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