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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公子送过来的。”

明暗交织的光影,映的顾思璐原本紧绷的唇角翘起来,玉指像摸最贵重的宝贝,摸着走马灯。

之淇呀一声,“姑娘,你掌心怎么破了?”

说着,拿了干净的帨巾处理。

“没事,我自己来。”顾思璐说。

之淇看见那血肉都模糊一片了,顾思璐却连眉头也不皱。

之淇眼中一片疼惜,便找了趣事来说:“那什长癞·□□想吃天鹅肉,今日又在府门口徘徊,被大公子打走了呢。”

顾思璐系上帨巾,眼中的笑意快溢出眼眶,拿了笸箩,布,用手指一码,就利索的裁剪起来。

之淇:“姑娘这是又要做衣衫?”

顾思璐柔柔一笑,“嗯,给哥哥做两套。”

之淇劝道:“等手好的吧,这么晚了,对眼睛也不好,您给大公子做了那么多衣衫,就是一日穿一套,怕是也能穿到明年了。”

剪刀裁剪着布料,顾思璐说:“明年穿不完,后年还可以穿。”

之淇笑着打趣,“姑娘和大公子的感情从小就好,真叫人羡慕。”

顾思璐细白的指尖摸着柔软的布料,抿唇笑笑,眼中一片柔软。

京都。

御花园。

陆衍这回又昏死过去十来天,才醒过来。

是被小满和大夫的说话声转醒的。

他听见关键词,“太子发布的新告谕”“两税法。”

他人在这里,哪来的太子,还颁发告谕?

大夫摸着胡须痛斥,“一年收两季赋税,这是要逼死老夫啊!这些金殿里坐着的,专门吸咱们老百姓的血!我那铺子,一年就挣那点钱,这都要被吸干了。”

陆衍:“……”

“咳咳咳”

陆衍咳了一声,小满惊喜,“公子,你醒了?”

陆衍这回的精神比上次好了一些,“这是哪里?”

小满只好又说了一遍。

陆衍:“承蒙姑娘救了在下,在下想见一见你家姑娘。”

大夫可不想再去鬼门关同阎王抢人,道:“姑娘不喜欢闻血腥气,公子现在的伤势还很重,也不宜起身,否则伤口会再次挣开,那样反而不利于康复。”

陆衍便问,“你们刚刚说的告谕,是太子亲自颁布的?”

“可不是吗,”大夫说,“衙门那边发的告谕上都写了。”

陆衍炽:“什么时候的事?”

大夫:“五日前刚刚颁布的。”

陆衍:“我昏迷了多少日?”

大夫,“将近一月。”

陆衍没再挣扎着起身,只安静养伤。

倒是沈莆来看过陆衍一次,陆衍隐瞒了身份,借口遇上山匪,家中人皆不幸遇难,暂时无处可去。

沈莆便叫他安心养伤。

这日,陆衍坐在窗边看书,小满进来道,“顾公子,我们姑娘午后要见你。”

陆是国姓,陆衍自然不能用真名,随意编了自己叫做顾楠。

故而,小满称呼他为顾公子。

陆衍淡淡翻了一页书,“知道了。”

见小满还站在原地不出去,又抬头,“还有事?”

小满,“你得准备起来。”

陆衍:“准备什么?”

小满,“沐浴更衣,鞋袜都要干净的不能有异味,头发要干净不能有灰和头皮屑,牙齿也要用盐细细刷,衣服要熏香,指甲要修剪好,就这些吧。”

陆衍嘴角抽了抽,他见皇帝也没这么隆重。

陆衍知道永州富庶,一年的国库,永州的赋税能站三成之多,也听说过沈莆这天下第一富商,原本心里有准备,一路走来,看见阴涵池阁,奇花异草,怪石林立,这富庶程度,还是微微咋舌。

沈轻烟在园子里放风筝,背对着陆衍。

陆衍远远的,只看见一个穿青碧裳,散花裙,外罩白色云纱的女子,惊雀鬓上,流苏隐在发间,最上面,一只七股桥梁式花卉纹垒金丝纯金发簪,在阳光的照耀下,蒙上一层耀眼的光晕。

这刺目的金光,隐隐在脑子里闪过过,场景似曾相识。

小满上前一步行礼,“姑娘,顾公子到了。”

沈轻烟扯着风筝线一回头,朗盛的阳光在白玉一样的脸上,渡上一层毛茸茸的暖光,一双眼睛乌黑明亮,清澈的像水洗过的黑葡萄。

陆衍看向沈轻烟,沈轻烟也同时看向陆衍,两人的视线一下子对上。

男子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儒衫,宽大的袖子垂在腰际,清风浮动着衣角漾出一点弧度,长发束在头顶,明亮的阳光中,轮廓深邃,眉毛浓黑,眼睛像是会说话的。

漆黑的瞳仁里,映着她小小的影子。

沈轻烟那还是第一次看见,比他爹还长的还好看的男子。

嘴唇偏削薄,红的像是白瓷里点缀的红色樱桃,沈轻烟感觉自己闻到了樱桃的香甜气。

想到那酸甜,嘴里生出口水。

一偏头问桃子,“现在还能买到樱桃吗?”

桃子:“樱桃已经下市好久了,恐怕买不到了。”

沈轻烟红唇不高兴的嘟起来,陆衍想到了剥了皮的,肉嘟嘟的新桃。

沈轻烟一回头,“啊!”

“都怪你,我的风筝都卡到树上了。”

陆衍一指自己,“我?”

沈轻烟:“当然是因为你,分了我的精神,快向我赔罪。”

有点刁蛮,陆衍心说,但……谁叫他现在寄人篱下。

权当是应付小孩,陆衍只想安抚她,拱手作揖,“是在下的不是。”

沈轻烟:“你爬到树上,去给我把风筝摘下来。”

陆衍指了指自己,“我?”

“不是你是谁,”小姑娘命令道:“要不是你分了我的神,我的风筝不会掉到树上去,你当然得赔给我。”

陆衍:“……”好像也有点道理。

陆衍走到树边,转了一圈,有点为难,这要是叫人知道,他一个太子爬树,这脸面朝哪放?

沈轻烟催:“快点。”

陆衍就觉得耳朵好痒,这声音太娇软了,很像撒娇,揉了揉耳朵才好一点。

沈轻烟又剁了一脚,“快点呀,我的风筝会坏的。”

陆衍无奈的揉揉额角,撩起衣摆,抱着树,爬上去把风筝够下来。

接过风筝,沈轻烟小脸仰起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颇为满意。

“做本姑娘的奴才呢,要时刻想主子所想,本姑娘每日清晨都要用满味斋的点心,沾着晨露的牡丹做蔻丹,做饮子要用凤鸣山里的泉水…”

“等一下,”陆衍打断问,“姑娘是说我?”

“当然是你,”但是她声音带着天然的童音,有点跋扈,但却不让人讨厌,“你的命是我花了老大的银子捡回来的,你现在又没钱还,当然得给我做下人还债了。”

“难道你想欠钱不还,还要白吃白喝?”

陆衍:“……”

沈轻烟吩咐葡萄,“给他念念伺候本姑娘的所有要求。”

陆衍:“……”这就定了?

不用问问他本人的吗?

葡萄:“做姑娘的奴才,不能对我们姑娘撒谎,不能背主,姑娘吩咐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眼里要有活,主子不开心的时候要想办法逗主子开心,像戏法之类的都要学一些,最重要的是要干净,身上不能有异味,每天都要沐浴,衣服要熏薄荷香,要淡雅,不能熏太过浓烈的香……”

陆衍听着九十多项注意事项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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