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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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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武安侯将入京的消息,午后皇帝把内阁以及三法司各位官员都叫来御前议事。

各位大臣依次坐在两侧,将武安侯副将俞青呈上来的人员伤亡,粮草账目以及刑部递上来的供词来回翻看了好几遍,半晌不做声。

皇帝的老师,内阁次辅曾玉堂近来偶感风寒身子不爽利,李昌烨吩咐内侍热了姜汤送到大殿上来。

其间,除了曾阁老偶尔的几次咳嗽声,殿内再无其他声音。

半晌后,李昌烨将手中的奏折扔在桌案上,眼神冷冷地从殿内众人各怀心事地脸上扫过。

“如今该抓的人朕也吩咐去抓了,此事三法司是不是也该给朕,给武安侯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刑部尚书傅司兴最先站起身道:“回陛下,臣协同大理寺,都察院经调查发现,此番涉事之人名为陈束,现任职户部员外郎。此人生性好赌,今年年初时于赌场输光了家产,因无力偿还赌债私自倒卖军粮填补亏损,未曾想永州战事吃紧,朝廷军粮催得紧,一时间凑不出五万石军粮,故而新旧混杂以次充好送往前线,导致庆焰军将士们身体抱恙。”

永州军粮案自武安侯返京以后,三法司夜以继日的彻查了五日,几番博弈之下,终于能呈上初案。

负责此番主审的刑部尚书傅司兴,为人刚正不阿,做事又格外的雷厉风行,这些年审理的冤假错案不计其数,在朝廷和民间积攒了不少声望。

他深受皇帝器重,又从不做拉帮结派之事,此时站在大殿之上,不怒自威使人不敢直视。

李昌烨已经看过了初案,听他说完,便将视线转向了左手侧赐坐的曾玉堂。

这事儿本身是永州军务,但如今闹成这个样子便是要问户部之责,从而演变成了朝中政务。既然是朝中政务须得内阁各个阁老过目,问其意见,这一点崔进十分清楚,所以他同时也侧身将供词呈给一旁的内阁首辅言阅言阁老。

随即恭声道:“一应细案,已抄写呈与各位阁老过目,还望诸位加以指正。”

李昌烨目不斜视,沉声道:“生性好赌户部侍郎何在,朕到想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给朕招进户部做官的?”

闻言,户部侍郎谢礽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到了大殿中央。

众人低下头沉默不语,谁也不敢抬头看一眼这位谢侍郎的脸色。

户部侍郎谢礽出自是京中百年世家陈郡谢氏一脉,谢家是大周的名门望族,他的祖父谢长林当年跟随□□皇帝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父亲永宁侯谢淮是辅佐两代君王的名臣、姑母则是先帝的发妻元敬皇后,他是名副其实的世家正统继承人。

然而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

如今谢家到了谢礽这一代,仗着家中祖辈伺候了几代君主而目中无人,可一介臣子,任凭再如何富贵,抚了龙的逆鳞,便是死罪。

先帝在世时就对谢家多有忌惮,可远不及他儿子李昌烨出手果断,李昌烨登基这几年对谢家剥权打压,不念旧情,如今的谢家早已经今非昔比。

大殿众人默不作声,生怕这一不小心使皇帝的火气烧到自己身上来。

谢礽拱手道:“回陛下,陈束此人乃是隆德十七年进士出身,之前于翰林院做庶吉士,而后经翰林院考核后结业后方才由吏部调派至户部,任职员外郎尚且不满一年。是臣失职,疏于观察,没能尽早考察手下人心思秉性,才酿成今日之祸,请陛下降罪。”

“谢侍郎所言并不假”傅司兴接过话来,又说:“这就是臣要和陛下禀报的第二件事了。臣派人前往翰林院调查,发现陈束此人在翰林院做庶吉士这三年以来,课业一直都达不到合格的标准,然而在第三年结业考中,却以第一名的好成绩顺利通过考核。故而臣将当时陈束的试卷及予他结业的翰林学士一并带入刑部接受调查。”

李昌烨点点头问道:“可有查出什么?”

傅司兴没有立刻回答皇帝的问题,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做声。

大殿中人各怀心思,纷纷看向傅司兴。

都察院右御史何光中隐在宽大朝服里的掌心渐生冷汗。

这陈束是他引荐给言阁老,先前见此人肯识时务,又听管教才帮他通过结业考试,安插入户部。未曾想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闯下这般祸事来。

他侧首往言阁老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老人家依旧端坐在皇帝身侧,神色如常,胸膛里跳动过快的心方才一点点平静下来。

半晌后,傅司兴缓缓开口道:“臣才疏学浅,尚不能评判这篇文章是否能达到结业考核的标准,无法作出定夺。只是觉得以陈束平日的文采水平,同这篇文章并不相符。”

说着他呈上信封,交由内侍手中递给皇帝。

李昌烨接过信封将落着陈束的文章展开看了一眼,在文章末尾看到了翰林院学士的批红,最下方的印章上赫然显示着三个熟悉地字,谢延卿。

看到这个熟悉地名字年轻的皇帝皱起了眉头,先前因为谢延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然拒婚,他将其杖责了一番。事情刚过去没多久,这人又卷入永州军粮案中。

他生性多疑,此时不由得暗自怀疑此事还同太后有着绕不开的联系。

内阁次辅曾玉堂看出皇帝的迟疑,他伸手接过试卷,草草地看了一遍随后笑着道:“翰林院中常有天资过人之辈,兴许是平日里贪图玩乐,没能认真对待课业,临近结业才加倍努力也未可知。臣以为,此番永州军粮案究其根本是六部之过,既是六部之过那便是朝廷的过失,当务之急是是要安抚前线伤亡的众将士,妥善安置其家人,不可寒了众将士的心。言阁老,您说呢?”

议事过去了这么久,内阁首辅言阅和武安侯傅见琛二人,端坐在皇帝身侧一直未曾开口说话。

一来此番有嫌疑在身的翰林院学士谢延卿同言阁老的女儿不久前刚刚议亲,他说什么恐有偏私之疑。

二来,武安侯绕开了都察院将陈束等人送进了刑部,如此,言阁老在都察院多年精心培养的人脉何光中就变得毫无用处。

武安侯心思缜密,想是得了他的授意,即使在场众人都知道有嫌疑在身的翰林学士谢延卿已经被请进刑部大牢喝茶,傅司兴在御前也没有提起此人半分。

曾玉堂察言观色,早就将一切看得透彻清晰。他知晓这事最终不过是武安侯和言阁老之间的矛盾纠纷,两个人各怀心思相互试探,比的就是各自的耐性。

言阁老若是想保住谢延卿,就不得不在此事上做出退步。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言阁老缓缓站起身道:“老臣以为,曾大人言之有理。此番武安侯得胜归来,将南萦逼退于东海一带,昨日内阁收到来信说南萦愿意撤军,以东海为界,以盟书为约,互不犯界,和平共处。臣以为,我朝已有强敌乃蛮族,与南萦修好,有助于减缓边防压力,于我朝而言利大于弊,故臣建议陛下允准。”

闻言李昌烨看向一旁坐着的傅见琛,道:“武安侯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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